这样的前程,对于普通百姓可以说是光明了,但是对于于谦来说,却是根本不能承得起于谦的政治遗产。
想想就知道,于家在于谦之后,必然没落。
于谦对自己的儿子尚且如此,对别人更是铁面无私。不论公私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朱祁镇看锦衣卫传过来的情报,就知道除非朱祁镇违背政治原则下手,否则真不好找于谦的茬。
所以,朱祁镇觉得,于谦还是在外面比较好。
最近几年,于谦一直在河道总督任上。完成了黄河新河改造,完成了运河新河连通,完成了洪泽湖初步治理,已经淮河下游疏浚。
当然了,后两个才开了一个头而已。
因为黄河的提前改道,运河黄河淮河纠缠在一起的关系,还没有酿成严重的生态灾难。比后世要好太多。
最少黄河旧河道,还可以勉强让淮河入海。
但是下游河道比上游还高,已经成为事实了。
如果想修河,非要费大力气不行。
只是而今朝廷心力都在瓦刺身上,根本抽不财力,就好像应对河北水利一般,专心淮河治理。
所以于谦只能用手中仅有的资源,对危险的地方,进行了一次修补性的修缮,并给朱祁镇上一了本,河道总图。
将淮河运河之间高下姿态,隐患,乃至需要修建的工程,一五一十的说明白了。虽然于谦没有直说。但是朱祁镇也能读懂于谦言下之意。
无非百姓困顿如此,朝廷还想开疆扩土,还不如老老实实的修整水利。
只是朱祁镇只能当做看不懂,奖赏一番,就没有下文了。
于谦在河道总督任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简直如同闲置,而今西北情况却需要一位能够镇得住场面的大臣。
不单单是茶的事情,还有马政的问题。
西北的马政烂成一团泥了,战马数量不足,已经成为朱祁镇的心病了。
朱祁镇也不是没有派人去处置过,但是这一件事情内情太过复杂,很多马场都是卫所在官,而朱祁镇之前正在清理京军卫所,不好在西北也大动干戈。
在改革的时候
朱祁镇尽量缩小自己的打击面。
京营改造完成了,今年灭朝鲜,破瓦刺,朱祁镇声威大震,自然可以做一些其他事情了。
而西北马政更是当务之急。
别的不说,万一从西宁弄过来的马匹数量不少,该如此存放,能不能借此机会重建大明的马政体系。
朱祁镇可不甘心,将马匹这种战略资源寄希望于外界的输入。
而西北又不是没有好马场,山丹军马场,即便放在后世也是赫赫有名的,而且朱祁镇推行的青贮技术,在北京附近也发现效果不错。
但是大规模养马之中,能不能用,效果怎么样,还需要试一试。
再加上朱祁镇对瓦刺的总体布置是东重西轻,并非朱祁镇不想东西并举,而是西北的残破,如果派遣大军,后勤简直是灾难性的。有一个问题,朱祁镇也要思考,就是朱祁镇东重西轻的态势,这么明显,瓦刺会看不出来吗?
瓦刺见在东北打不开缺口之后,会不会转兵西北。
如此一来西北就有一些薄弱了,而西北残破的环境,更是让大军进驻都有些困难,因为不管进入西北多少大军,大部分粮食都要总潼关以东输入。
如此一来,根本发挥不出内线作战的优势。而且劳民伤财。
想要改变这个趋势,该怎么办?在西北修建水利,囤积粮草,朱祁镇不指望甘肃本地的粮草,能支撑起一场大战,最少陕西本地多产一石粮食,后方最少少运三四石粮食。
这样的经营,于谦是最合适的。
虽然于谦并没有带过兵,但是在朱祁镇心中于谦在军事上的素质,也是合格的。
如果将陕西一省,甘肃,宁夏,延安,固原四镇,交给一个大将,朱祁镇心中没有担心,也是假的。
毕竟这就是九边近乎一半的兵力了。
但是这个人是于谦的话,朱祁镇就不会担心了。
在未来的战争之中,足够托付西北半壁江山的人,在朱祁镇心中除却于谦,只有于谦。
朱祁镇说道:“磨墨。”他亲手写了一封书信给于谦,请于谦回京述职。
朱祁镇心中暗叹:“算算日子,时间过的真快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于谦出外已经有十几年了。”
朱祁镇未必不想于谦,只是在他看来,君臣相隔如此,或许是两个政治意见未必相合,但是感情上却有不错交情的人,最好的结局吧。
放在身边的人,未必是对他好,放在外面的人,未必是对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