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见朝廷对茶马之事动了真格了,再加上北京会宁伯在京军之中,也要边缘化的趋势,毕竟李英虽然不算是靖难勋贵,但是与靖难勋贵联系密切。
所以李咏虽然没有被排挤,但也没有什么大好机会。当然了这也与李咏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实力有关系。
这种情况下,李文判断出来,不能与朝廷硬抗,忍痛断了每年四五万两银子的进项,将这一件事情,全部卖给了于谦。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却不想于谦恩将仇报。
一时间李文又急又气,怒火中烧,但是片刻之后,又颓废的坐了下来。
无他,他已经发现于谦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根本不怕李文造反,更不要说大明新败瓦刺,余威震慑天下,李文不觉得他能抗衡朝廷大兵,甚至连城外的五千京营都打不过。
除非他愿意逃到西番,或者青藏去?
但是怎么可能?
李家在大明也算是顶层几百个家庭之一,荣华富贵享有不尽。但是西番,青藏都是一些什么地方?根本就是荒芜蛮荒之地。
即便在哪里称王称霸,又能有什么好处?
而且即便他想反,家中很多人也不会答应的。
无他,看看就知道了,大多数造反都是底层百姓活不下去了,真正出身富贵的哪里那么容易造反?
特别是这种完全看不见前途的造反。
谁去做?
即便是李文也不愿意。
于谦的手段是让李家难以接受,但是总体上李家不过是失去了西宁。有会宁伯这个爵位在,谁也不敢小窥了李家。
但是在西宁当老大,怎么都比去京城给人当孙子强多了。
甚至李家在西宁的存在,也是给会宁伯一些支持的,别的不说,一旦西番有事,朝廷自然会想到会宁伯一脉。
而今这些好处都不会有。
至于财货上的损失,李文根本没有多想。
毕竟李家几十年积累,可真是钟鸣鼎食之家,家底厚实的很,这种地方上的土皇帝,甚至比北京城一些国公还有钱。
如石亨这些新晋勋贵,家底都还薄得很,如何能与西宁李家这样
的百年世家相比?
所以在李文眼中钱从来不是问题。
“李兄。”张文见李文心思平定下来,说道:“我观于大人,也是一信人,他既然提了这个条件,就一定会做到,而且李兄如何不满意,还是可以谈的。”
“只是有些念头万万不能有的。”
李文苦笑道:“我知道。只是如此大事容我三思。”
张文说道:“好,我就在你家住下了,你想好之后。再来找我。”
李文让人送他下去安置,一个人紧皱眉头思索,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心中暗道:“家中能与我商议的也只有她了。”
李文立即来到后院之中,求见。不一会儿就有两个老婆子说道:“二爷请进。”
李文进去,却见一个白发老妪坐在正位之上,他立即行礼说道:“孙儿见过祖母。”
这个人就是李南哥的续弦。而今已经九十多岁了,如果在寻常百姓家根本供应不起,但是李家毕竟不是寻常人家。
而且老夫人一辈子见识过太多大风大浪了。即便是会宁伯李英被弹劾下狱的时候,也是老夫人稳住大局,才让李英安全从诏狱之中出来。
而今老夫人早就不管事了。但是如此大事李文也不禀报老夫人。
老夫人也知道这一件,这个孙儿是他养大的,早晚问安自然是有的,但是平日事务太忙,也就少来后院。
今日更听说三边总督来了。想来更忙才是,所以这个时候他来了,定然是有事情。
老夫人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文欲言又止。看了看身边的侍女仆役,老夫人会意,一摆手,这些人都下去了。
李文这才上前,悄声将于谦的要求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老夫人听了,眼睛微微一沉,沉吟了片刻,说道:“你之前做的好。”
李文说道:“祖母的意思是?”
老夫人说道:“我家在西宁富贵已极,但是终究不能抗拒朝廷大势,所以你壮士断腕,将茶马生意交出去,这一步走的好。”
李文苦笑说道:“却没有想到于谦贪得无厌。而今该怎么办,孙儿已经不知道了。”
老夫人说道:“于谦此人的名声,我也听说过,从来不是横征暴敛之辈,所以,于谦之所以对我家,不是窥视我家财富,而是我家挡了他的道。”
“而于谦代表着皇帝,挡了他的道,就是挡了皇帝的道,当今陛下可不是一个善茬啊。”
就如同土木堡传出阴谋论,猫儿庄之战也传出了很多阴谋论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