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点。
其次一点,就是安南军队似乎一不做二不休,大军挺进凭祥州。
凭祥土司李成,向大军告急。
这就是朱祁镇前后接到的关系广西前线发生各种事情的奏疏。
朱祁镇看过之后,对于毛胜很是失望。
不管毛胜在奏疏之中怎么辩解,但是在朱祁镇看来,输了就是输了。毛胜作为朱祁镇任命的方面之将。
朱祁镇给了毛胜相当大自主权。
就好像毛胜想收复钦州七峒的举动,朱祁镇就不是事先知道的,不过这并不重要。但是毛胜想做这样的事情,低估了安南的情况,造成这样被动的情况。
才是朱祁镇最不能忍受的。
这一战,大明战死七百士卒,说起来这个损失。对于大明来说是九牛一毛。但是却将朱祁镇已经完成好的善后举动,全部打乱了。
对于安南的一切情况,都要重新评估了。
朱祁镇第一个感觉,就是要换将。
觉得这个毛胜老则老矣,却不是大将之才。但是随即朱祁镇就将这个念头打消了。无他,这个时候双方说不定就打起来了。
临阵换将,不管是换谁,都不是太合适的。
朱祁镇想到这里,二话不说,口述一封安抚的圣旨,令内阁立即拟诏,发给毛胜。表示他大明皇帝对征南将军毛胜一切行为的支持,安抚毛胜,胜负乃兵家常事,无须自责,前线之事,都由毛胜节制。
之前对打不打,朱祁镇还是有些犹豫的,为防止在战和大事上,脱出朱祁镇的控制。朱祁镇对广西方面人事安排,并没有向战事方面倾斜。
而此刻,朱祁镇预感打一仗已经不可避免了。
于是就放开了所有的限制,不管对毛胜满意不满意,都要达成前线专将权的目的。至于打赢打输在事后在说。
另外朱祁镇立即召见内阁会议。
甚至不顾天色已晚,准备挑灯夜战,也要将这一件事情马上敲定。毕竟说不定这个时候,前线已经交上刀兵了。
如果北京的政策不能立即转变,对这一场战事有不好的影响。
等所有大臣都到了武英殿之中,一根根手臂粗的牛油蜡烛,就好像是林立的甲士一般,与甲士的铁甲相互反光,将武英殿之中,照耀通明。
但是第一时间,大臣都没有说话。
无他,这事情太急了。
所有包括朱祁镇都没有准备,此刻正一分分看关系这一战的各方文书,东厂,锦衣卫,断事官,地方官,等等的。
很多渠道对这一件事情,还没有反应过来。再过一两天之后,决计有更详细更明确的关于这一战的奏疏汇总。
不过,此刻却等不了了。
朱祁镇咳嗽两声,说道:“诸位看得到差不多了,首辅,你先说说该怎么办?”
李贤说道:“臣以为当训斥安南使臣,令安南国主上奏,分辨此事,总好弄一个是非分明,才好下结论。”
李贤的态度从这短短的一句话之中表明无疑,他希望在大明朝贡外交框架之内,解决掉这个问题,一句话,就是谈。
当然了,谈如果真谈不下来的时候,自然要用另外的办法。
只是李贤从骨子里都散发着四个字:“不想打仗。”
各种原因之前李贤已经说明了,即便是而今出现了这个预料之外的事情,李贤也不想改变初衷。
“陛下,事已如此,说什么都晚了。”杨洪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黄氏为朝廷效力,而全家死难,朝廷如果轻易放过了安南,臣担心从此广西各土司畏惧安南,就要超过畏惧朝廷了。”
“如此一来,广西西南就不是朝廷所有了。”
杨洪说到了朱祁镇的心里面了。
这是朱祁镇第一个担心。
在大明与安南之间,其实夹杂着大量的土司,不管是大明这边,还是安南那一边,都是如此。
如果大明不对黄氏一家死难的情况,做出了反应。
那么将来大明在广西的土司体系,能不能维持下去,就是一个问题了。
“安南骄横已经非一日了,如果而今朝廷再退步,安南恐怕会得寸进尺,到时候就不是朝廷打安南了,而是安南北上了。”
“如此形式逆转,主动权就在对方手中了,朝廷终究不能,时时刻刻在广西驻守大军。”
同样是前线,但是对两国却是不一样的,安南这边前线就是安南的国门,近乎宣大对北京的重要性,根本就是以此立国,乃是半步也不能退让,一旦退让失去边境的天险。安南国都升龙城就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