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有的,比如造纸业,印刷业,还有一些谷物脱壳加工之类。
毕竟大明最大粮仓在这里,北京与天津的粮仓加起来有二千多万石,为了便于储存,都是带壳的谷物。
每年卖出去都要脱壳才能食用了。
当然了,这些产业有些并不是因为朱祁镇才发展出来的,只是朱祁镇引入了工业化分工,效率更高,产出的物产更多,影响也更大。
即便有少府这样的巨无霸,压制了很多商人的产业,但是依然有很多小商人发展起来了。特别是在北京附近。
无他,在北京附近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北京早已没有胥吏了。
当然了,并不是说用吏员换了胥吏之后,就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了,但是这些吏员大多有出路有盼头,有条条框框的纪律。
比胥吏好上太多了。
甚至可以说,有这些吏员的存在。北京城一年才能收十万两上下的赋税,当然了,并不说北京城只能收这些税,而是顺天府只能截留这些税款。
毕竟顺天府在户部眼皮地下,真有大额赋税,户部恨不得纳入他们管辖之中,就好像清代崇文门关税,就是户部掌管,可没有顺天府什么事情。
吴与弼不是那一种食古不化的人。
甚至可以说,每一个称为大儒的人,大多都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人。
无他,一项思想一个本事,真正领悟了,精通了,反而不会拘泥于原本的条条框框的。儒家本身就是治事之学。秉承大义不变,很多地方都可以动。
真正觉得某人所言,乃是金科玉律,一点也动不得,反而是那一种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人。
无他,非如此,不能证明自己的是正确的。
冼景有计划,却让吴与弼想明白很多事情。他比陈献章所想更远一点。
如果说,陈献章仅仅是想通过这一件事情来窥探皇帝的用意,而吴与弼已经揣测出几分皇帝想要做的事情。
“只是,这样的事情真的好吗?”吴与弼心中暗道。
吴与弼不得不承认,这个模式其实有好处的,能养更多的人。能达到了朱祁镇所提倡的养民的目标。
大明百万级别以上的城市,有三个,北京,南京,苏州。
在吴与弼看来很快就有四个了。
那就是天津。
正是因为天津木材加工业,才让这一个年轻的城市,迅速扩张发展起来,再加上天津是北方最大的港口。入京门户,更加速了这一点。
吴与弼秉承一种朴素的经济观念,他知道北京这种繁华,是建立在制造的各种东西,都能卖出的情况之下。
但是谁能保证这些东西都能卖出去?
如果地里种出来的粮食,如果卖不出去,农家能够自己吃,但是如果制造出来的东西卖不去去,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比起农业社会,这种模式太过不稳定了。
如果仅仅局限于北京,或许还行。但是如果推行全国。大明产出来的东西卖给谁?如果卖不出去东西,这些依附这些产业而生的百姓,又如何生存?
这些观念,吴与弼没有细想,但是仅仅从他估计来看,这其实不可持续的。
在吴与弼内心之中,其实有两点并没有考虑进去,第一是世界之大,在吴与弼内心中已知世界,在他看来的世界不过是大明再加上周围藩属国而已。
至于太远的地方,不过是蛮夷之地,有没有都一样。
另外一个是科技发展。
这是吴与弼从来没有过的概念。
但是基本如此,吴与弼的观点不能说错。工业品总有一天会饱和的,唯一错的是,吴与弼看来这一天很快就能到来。
但实际上,再过千把年也未必能达到。
吴与弼思量很久,终于暗道:“或许是我想错了,总要看看,陛下是不是这样想的。”
吴与弼长考结束,却见冼景已经等在哪里很长时间了。
恭恭敬敬的垂手而立,并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意思。
吴与弼对冼景印象好上一点,说道:“坐吧。”每一个老师都喜欢有礼貌的学生。古今如一。
冼景行礼之后坐下。
吴与弼说道:“白沙所言,我已经知道了。你来的很不巧,白沙的几位好友,大多出京了。他给你写的书信,也没有用了。”
冼景大吃一惊,说道:“夫子,这------”
吴与弼说道:“无妨,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能给你找一两条路子,只是这路子能不能成就不好说了。要看你的本事了。”
冼景说道:“写夫子指点,弟子感激不尽,愿意奉上白银千两,供先生沐浴之资。”
吴与弼皱眉说道:“我是为了陈献章,何用这些阿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