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不会太激烈了?就砸了一家粮行而已,那些粮商未必会同仇敌忾。”
“就告诉他们,如果不这样,官府说不定还会尽着那些闹事的乡民,要他们做出让步!而现在他们这样一施压,县衙就不敢宽纵了那些犯人。”说到这里,汪尚宁顿了一顿,这才继续说道,“那汪孚林既是凭着汪道昆的面子,站出来振臂一呼当召集人,如果他解决不了此事,出了丑,汪道昆这个给他作保的就会颜面大失,到时候便是趁势提出均平夏税丝绢的机会!”
根据南京那边的消息,他虽说还不能确定这飞派白粮乃是噱头,仍然决定狠狠搏一把。反正就算到了最糟糕的地步,这白粮重役总不至于摊派到自己头上,那是以休宁人为主的其他五县的米行拒收歙人卖粮,也不会查到自己头上来!
“大哥的意思是,汪道昆家里固然豪富,可银子都压在两淮盐业上,不可能任凭那个小秀才动用?”
“汪道昆兄弟当初替汪道蕴赔补了七千两银子,他们的父亲汪良彬早就有些嘀咕了。如今儿子都不在,家里是他这个老太爷做主,别的事情他也许还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钱的事怎可能尽着人胡闹?”
既然汪尚宁都这么说了,汪尚宣想想这确实是趁着汪道昆等人不在,一举夺回歙县领军地位的最好机会,当即找了妥当人去撺掇挑唆。就在当天下午,府城县城之中,除却歙县两家米行之外的其他米行就全都高挂免战牌,再不收歙县人卖粮。
此时此刻恰是夏税完税的最后冲刺环节,最后一拨拨卖粮的乡民面对这样风云突变的景象,顿时慌了神。一时间,府城县城也不知道集聚起多少因为卖粮而不得不滞留城里的人,从官府到民间,恰是一片黑云压城的局面。在这个时候,汪孚林拉了程乃轩作为召集人,歙县头面人物的大聚会,也终于拉开了帷幕。
召开大会的那一天,汪尚宁起了个大早,却磨磨蹭蹭一直等到晌午方才出发。
大人物是有迟到特权的,更何况论资历,论年岁,歙县还有谁能够比得过他?让人等一等他,这才能显示出他在歙县的地位和权威。虽说汪道昆已经起复回朝,可说不准和如今风头正劲的殷正茂还有一番龙争虎斗,他反而可以在歙县坐山观虎斗,然后让外甥渔翁得利!
姗姗来迟的汪老太爷在当初承办了英雄宴的状元楼前停下,见门前亲自迎客的,正是东家洪仁武,却不见今日下帖的主人汪孚林和程乃轩,他登时面色不太好看。他作为曾经出仕过的尊长,当然不能在这种地方立刻发难,可随行的汪尚宣之孙,也就是他的侄孙汪幼旻却眉头紧皱问道:“怎么,老太爷大老远地过来,汪程二位小相公却一个都不见,这难道就是待客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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