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湖墅众多打行暴乱,冲击北新关之事,惊动三司,恐怕不日就将直达天听。那些约束下头没有参与的打行也就罢了,至于你们,就算凃府尊真的免罪不究,尔等若敢在湖墅继续重操旧业,立刻从严法办!”
黄龙这位杭州府推官,却是和叶钧耀舒邦儒同年,然而,他对于这个官职倒没什么不满意。如若汪孚林此刻在这里,必定会和这位非常有共同语言,因为,这位黄推官恰是在隆庆二年的所有三百二十九名进士中吊榜尾,正正好好考了最后一名!只不过,黄推官对于殿试之后的那次朝考,也是有点小小遗憾的,因为在他上头一名,位居三百二十八名的那位仁兄徐秋鹗,竟是考中了庶吉士留馆!
但他也只是羡慕了人家一阵子,上任杭州府推官以来,却也尽心尽责。凃渊上任后,他一直精诚辅佐,所以对今天这桩大案子,凃渊竟然亲自上,而不是推给他或者下头人,黄龙还是非常感激敬佩的。此刻眼见得下头听到他的告诫后,又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他立刻义正词严地喝道:“府尊已经是法外开恩,尔等若不能顾念府尊一片苦心,那日后本官身为杭州府推官,只有见一个抓一个,抓一个严办一个,到时候莫要怪我不曾有言在先!”
黄推官这番话说得很重,然而对于底下那帮人来说,能够从轻发落固然可以松口气,可没了生计却又是沉甸甸的负担。一时间,尽管四周围一片沉默,可这沉默中却积蓄着沉重的压力。钟南风同样眼皮一跳,他正想怒声质问凃渊答应自己的条件,却只见之前和自己一块从北新关里送了凃渊那一行人出来的几个兄弟往这边跑了过来。这几人是当初凃渊默许可以放过不查问的,眼下却也突然现身,他不禁又惊又怒,竟是霍然起身。
“你们怎么来了?”
“钟头,咱们总不能看你一个人顶!”为首的那个人,正是之前建议钟南风不用看着凃渊一行的杨文才。虽说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有些失误,但此刻他往钟南风身边一屁股坐下,等其他兄弟也都围上来坐了,他便压低声音说道,“不是凃府尊出尔反尔,是之前和凃府尊一块进北新关的那位汪小官人找了我们,提了一件事。凃府尊答应了钟头你的条件,但具体的事情汪小官人说他担当,他说会给我们找出路。所以我想着带大家来,和钟头你商量商量。”
钟南风本来气得想振臂一呼翻脸,可听到这样的解释,他顿时有些糊涂。那个小秀才能够带着戚家军的老卒作为护卫,他对人家的身份一直都有些猜测和忌惮,而之前猝不及防竟然被人挟持了,结果还是人家主动放的他,他就更加对人高看一眼。所以,听到汪孚林竟然会对自己的弟兄们有所建议,他不禁丢开了愤怒,谨慎地问道:“他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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