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起头看到汪孚林竟是腰边佩剑,对此还和别人暗中嘲笑,此刻却不由得胡思乱想了起来。难道这看上去乳臭未干的小子还敢拔剑伤人不成?
最终,还是陈老爷干笑一声打破了沉寂:“汪公子玩笑了,这种大煞风景的事,怎可在人前炫耀?该罚酒才是!”
“陈老爷说的是,我不合听到许二老爷说话,一下子勾起了心底郁闷,我自罚便是。”
汪孚林哂然一笑,待陈老爷一拍手,后头一个美姬双手捧了一壶上来,到面前屈膝跪坐,取了小巧玲珑的银质酒盏,直接斟酒送到了他面前,他便不以为意举来满饮,一气连喝三杯,亮了杯底之后,这才欣然放下。见美姬已经坐到身边来了,他不以为意地直接把人当成肉垫,懒洋洋往人身上一靠,这才笑容可掬地说道:“对了,陈老爷今天送给我的帖子除了落款,又派船来接,却不说这是什么盛会,虽说眼下问有些晚了,可能否告知解我疑惑?”
陈老爷乃是杭州城有数的豪商之一,昨天和自己有些关联的一家打行在西泠桥畔的林记小馆铩羽而归,这种小事根本不会传到他耳中,还是因为汪孚林到府衙办理地契过户,有人送消息给他,他紧急召来人一问方知详情,顿时把当事者骂了个狗血淋头,于是才有了下帖子相邀汪孚林。而送上门来的许二老爷无疑让他更有了几分把握。倘若汪孚林只是硬拉了张泰徵,张泰徵本人并不情愿,那他要摆平这个管闲事的小子,所花的代价决不至于太高!
所以,为了达成目的,他甚至还请来了这么一群杭州府学的秀才。要说东南一带的士风,早就偏于享乐奢靡,豪商大贾请客的时候,全都会请上几个秀才作为座上嘉宾,商人借文人抬高身价,文人借商人骗吃骗喝,说白了就是如此。可他不曾想,明明许二老爷这个徽州人在帮自己挤兑汪孚林,柳侍英亦是尖酸刻薄咄咄逼人,可汪孚林竟是用一种蛮不讲理的架势,直接把话撕掳开了。
虽说汪孚林因为之前跟着凃渊到北新关闹了一场,于是有了些名声,可徽商固然不可小觑,然而徽州府那穷山恶水小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却很少有人会滔滔不绝,汪孚林说得是真是假?许二老爷之前不是对自己说,对方就是借着汪道昆的势狐假虎威,招摇撞骗吗?
因此,对于汪孚林单刀直入问自己今日盛会缘由,陈老爷忍不住又瞅了许二老爷一眼。见其闷嘴葫芦似的不做声,他顿时暗自恼火。
之前拍胸脯说大话的时候何等自命不凡,眼下怎么就当哑巴了?
“只不过是听许二老爷提过汪公子之名,于是老夫做个东道,请我杭州才俊会一会徽州英豪而已。”陈老爷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他扫了一眼那边厢跃跃欲试的诸多俊杰,用殷勤的口气说道,“汪公子既然赏脸莅临了,不妨于这浮香坊上欣赏一番美人歌舞,大家尽兴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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