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苏夫人仿佛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此刻又贴着叶老太太耳边,低声说出了一句话,“那时候许家有意联姻的时候,孚林曾经无奈在许老太爷面前禀明,说是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定了一门婚事,后来人家退婚,他父亲却一直心不甘情不愿,一心想挽回。虽说我看孚林连那一家人是谁都不知道,也没有这重意思,可终究麻烦不小。他父亲是个很不让人省心的人,此事就让孩子们顺其自然吧。”
叶老太太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里却有些懊丧。可她的目光很快就瞟向了显然年纪最小的金宝,想到汪孚林自己才十五岁,却已经有个这么大的养子,她不由得再次纠结了起来。要说这么大的儿子没几年也就能自立门户单过了,可如果自家孙女真的嫁了过去,进门就要被人叫娘,这还真是……罢了罢了,既然儿媳妇都说了一切都是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她急什么!
汪孚林当然不会忘记,叶小胖带他进来之后,就出去陪着方先生和柯先生以及那个毛凤仪了,少不得抽身出来对叶老太太和苏夫人说了一声。闻听是叶钧耀延请的两位门馆先生,德高望重学问精深,叶老太太当然不会怠慢,就连毛凤仪,能在关键时刻给叶家四房雪中送炭,她当然不吝拨冗一见。于是,让叶明月带着一群孩子们到后头避一避,她便立刻请汪孚林帮忙传话,把人全都请进来。
方先生和柯先生肯来教书本来就只是个人兴趣,倒无所谓报酬不报酬,但叶钧耀出手大方,如今叶老太太见了他们,又是一口一个先生恭恭敬敬,想到这位老太太刚刚经历了一场家变,他们自然少不得安慰了叶老太太两句,同时又给叶小胖说了几句好话。陪着进来的叶小胖平时都是挨训有份,褒奖没门,这会儿简直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可一听到方先生和柯先生表示他明年就可以回宁波考童生了,绝对能考上,他就立刻苦了个脸。
等到陪着两位先生出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次出来玩了一圈之后,回去肯定是水深火热的日子!
看到只剩下毛凤仪,汪孚林少不得解说了两句,道是其母纺纱织布供其读书,如今卧病在床,毛凤仪就想到做状师来贴补家用,其实只是刚刚初入行,叶老太太和苏夫人听了不禁同时动容。
叶老太太更是眼睛微红叹道:“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亲那样一心一意为儿子,能够一心孝顺的子女又能有多少?妻子一心劳苦供丈夫读书,丈夫知道体恤的又有多少?毛相公,你是个善良人,这次公堂之上也辛苦你了,慧颖,你替我找两匣子好药,算是我送给毛相公母亲的。再挑几匹料子,送给毛相公家中娘子和弟妹裁几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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