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旦考到举人,也就很少会有人继续在书院深造了,那时候至少都能赚到个夫子的名分,又或者谋个一官半职。
汪孚林察觉到其中那些跃跃欲试的目光,就知道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有人约战。幸好他刚刚选择主动打招呼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车人当中,自己是最先下来的,接下来还有两位压得住场子的人物。于是,他笑着一一打过招呼后,随即装作是才想起来似的,赶紧让开一步,笑着对身后下车的人说:“方先生,柯先生,之前你们不是带金宝他们去过万松书院,这会儿却又在普陀山遇故知了。”
别说其他那几个万松书院拥有秀才功名的学生,就连张泰徵,一看到方先生和柯先生,也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这两位自从出现在万松书院,那就犹如挑事的一般,使得那座浙江第一书院多了好几条规章制度,而且每一条都有理有据,却偏偏让人难受十分。而他们两人在书院当中却偏偏有不少好友,就连山长也和他们俩交好,学生们只能在背地里骂黑风双煞,甚至还听到过山长热情延请两人留下当夫子的传言,差点没把很多学生吓个半死。
“哎呀,真巧啊!”柯先生笑眯眯地向众人招了招手,很有长辈的派头,“我这正想着普陀山在海上,这要上制艺时文课的时候,没有伴当,各位若是有兴趣,回头去普济禅寺的时候,一块边走边切磋如何?别看我这三个学生小,根底却是不错的。”
张泰徵等人到普陀山那是为了游玩散心,吟诗作赋只是附带,谁高兴在这里还要被人揪着做时文?于是,挑战又或者说挑衅汪孚林的这码事,每个人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张泰徵立马用自己最强大的话术技巧把这个话题岔开,继而以还有邀约为由,带着一群友人赶紧开溜。等到他们都走得远远的,柯先生还在那一个劲遗憾着,直到耳边传来了方先生冷冰冰的声音。
“别装了,人都给你吓走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有进取心,时文就是要时时研修,这才能够上进。”
“那是你在万松书院的时候太没有为人师表的自觉了,这才让人畏如蛇蝎。”
“喂,老方你别蹬鼻子上脸啊!我可告诉你,咱们俩的梁子还没完,要不我们再比一场?”
汪孚林对于这两位师长的这种小口角,那是司空见惯,因此撂下两人不理会,径直去笑着请叶老太太等人赶紧进客栈。而老人家显然不知道儿子身边这两位温文有礼的门馆先生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冲突,担心得不得了,直到小北也在旁边小声揭短,说道柯先生和方先生往日的种种“对立”,她才放下心来,却又追问汪孚林之前和张泰徵等人是怎么认识的。这一来二去,一路坐船坐车的疲劳很快就消解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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