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前去随手在箱子里抽出一本,转身递给了坐在上手的汪道缦,汪孚林便拍了拍手道:“所以,今天除却四老爷之外,我们六房已经达成了一致,从今往后,还请四老爷退出盐业经营,好好颐养天年。松明山汪氏这点基业,日后由七房九老爷执掌日常事宜,每年各房推一人监理,以免再有这等独断专行之事!至于这次四老爷你先勾结晋商和江右商人,又引淮北商人想要掺和淮南行销,更是在堆栈折进去了一大笔,那可对不住了。”
他微微一顿,沉声说道:“这些年你既然吞进去了大笔红利,此次就麻烦全都吐出来!”
“竖子,你敢!”
汪道旻终于再也扛不住,骂出这四个字后,他顿时仰面就倒,这时候,他的长子和次子方才一下子慌了手脚,一个忙不迭扶着父亲,另一个眼露凶光,捋起袖子就想上来教训汪孚林,可看到外间呼啦啦涌进来十几个人,此人吓了一跳赶紧后退。
此时此刻,汪孚林方才对谢老安人微微颔首,这位今天到场的唯一女性,却也是辈分最高的老妇人少不得带头站起身来。
“四郎这么多年来只顾四房,不顾其他各房的利益,大家都是忍无可忍,此次公议如此,老婆子我自然是下定决心。现如今所有城中盐行,所有掌柜伙计,以及堆栈那边,我们都已经派人去接管了,就请四郎好好养病,其他的安安心心不要管。”
谢老安人带头,其他人一一起身,继而在刚刚涌进大厅的那些人护持下,上了肩舆离开。走在最后的汪孚林看了一眼乱成一团的大厅,心里突然想起了为当年旧债在外一躲就是很多年的汪道蕴。虽说他现在对这位老爹也谈不上多么深厚的感情,可也忍不住很想让其看一看当初的罪魁祸首是什么下场。
这一口憋了多年的气,终于是出了!
出门上了马车,继而一路往蜀冈上行,积水终于从最初的没过大半个车轱辘到最后只余浅浅一些。当马车停在一座宅院门口时,先行披上蓑衣戴上斗笠下车的汪孚林把车上一个个人搀扶了下来,尤其是年纪最大的谢老安人。等到把他们送进了宅院,他摘下斗笠递给一旁伺候的丫头,又解下**的蓑衣,这才最后一个进了厅堂。
相比汪家那富丽堂皇的地方,这里显得有些古朴陈旧,但站在主位迎接众人的主人却是程老爷。
而这里,便是程老爷当初的旧宅,虽说远不及那座汪孚林曾经拜访过的豪宅,却是在整个扬州城内地势最高的地方,即便在这样的大雨中依旧没有任何积水。此时此刻,他笑着请了众人一一坐下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说道:“钞关堆栈那边,孚林提早通过盐运司打过招呼,虽说用船抢运出来的大概就是一半左右的余盐,但毕竟能减少很多损失。至于此次淮盐各大盐场那边,恐怕受灾巨大。如若各位此时趁机借钱安抚灶户,从而买断两三年的余盐,那接下来几年就能稳妥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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