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道昆顿了一顿,语气便沉重了不少:“如前前任徽州府推官舒邦儒,也属于运气不错。更多的不得不去云贵河南为县令或者府推官。而运气最差的,甚至不得不屈就从七品的府学教授,虽说不是亲民官而只是教官,但至少能有个官做!”
所有可能性全都一一解说了,这时候,汪道贯立刻抢着问道:“大哥,你既然说行人司行人和中书舍人、大理评事、国子博士合称进士初任四大美官,其他三个职分呢?”
这一次,汪道昆斟酌了片刻,这才说道:“制敕房诰敕房都在内阁,而在如今那两位阁老眼皮子底下做事,看似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虽说中书舍人的惯例是,举人出身的中书舍人不得入九卿,并没有说进士出身的中书舍人不得入九卿,可终究好处多,也容易出事。至于大理评事和国子博士,如果我没记错,这次的缺额是有,但都在南京。孚林出身南直隶,在南京也和临淮侯世子相熟,但我觉得,他应该在京城熟悉一段时间。”
当个官还有这么多门道,不在其中定然别想弄清楚,汪孚林此时又长见识了。他听出了汪道昆的弦外之音,毫无疑问,这行人司的行人,自然是汪道昆给他设计的最好路线。可问题在于,他是三甲传胪,又不是二甲传胪,现如今的行人品级上去了,不比洪武初年,品级只有正九品,有足足三百多号人,现如今的行人司是正七品衙门,主官司正是正七品,而下属除了从七品的两个司副之外,便是三十七个正八品行人了。
而这三十七个名额不是全都留给新进士的,有的还安置了上一届进士选官时,为了留京而担任顺天府学教授等等各种极低品秩京官,又或者候选这个缺的时间长,因而才上任不足一年的人,还有从其他各种途径升上来的人。总而言之,用汪道昆的话来说,现如今的京城行人司,确定可以留给新进士的名额,只有六个。
区区六个!
而南京那边的行人司员额只有七人,如今只有一个缺额,南京北京一块总共七个缺。再加上国子博士、大理评事、中书舍人另外三大美官的缺额,总共一十五员。六部观政主事大概能勉强挤出六个名额,这些算得上头等和次一等的京官美缺也才二十一个。再把再次一等的两京府学教授这种京官缺额算上,也还不到二十五,安置二甲七十个人根本不可能,枉论他这个三甲传胪?所以,等候吏部选官这是普遍现象,当初叶钧耀就等了一年。
归根结底,今年不选庶吉士是最大的问题,否则就简单多了。足可见张居正说,要让今科进士去填补地方官的空缺,这句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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