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员名额的问题,我日后有机会,自然会想办法提一提,张教谕你就放宽心吧。”
张教谕呆愣片刻,直到汪孚林已经出了门,他这才如梦初醒,慌忙快走两步出门,随即深深一揖道:“多谢汪巡按,下官恭送大人!”
正在那边树荫底下等人的冯三爷等人先看到汪孚林一马当先出门,而后是几个人亲随模样的紧随其后,等到张教谕送出大门长揖行礼,又如此称呼,哪里还不知道正主儿出来了。要说此刻已经快到午饭时分了,饥肠辘辘的他们却一直等候在此,不敢离开,因而也来不及去细想张教谕那毕恭毕敬的态度,慌忙迎上前去,最前头的言大老爷更是抢在那几个亲随阻拦自己之前行礼谢罪。
“汪爷,之前茶楼之约,是我等三人半道上被家乡紧急传书给绊住了,绝非故意拖延不至。还请汪爷大人大量,千万海涵。”
之前在茶楼外头,汪孚林就已经见过这三位,这时候见言大老爷身后的赵老爷亦是紧随着行礼道歉,最年轻的冯三爷却是有些勉强的样子,他哂然一笑,却是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反正之前我也只是想召集濠镜的商人随便聊聊,没有什么大事,你们错过也就算了。”
即便只是富家子弟,没经历过大事的赵三爷,也知道汪孚林的言不由衷,更何况言大老爷和赵老爷?等都等了这么久,他们又岂会因为汪孚林的一时推搪而半途而废,少不得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再加上冯三爷总算知道放低架子,他们总算是迎来了少许转机。
“你们既然一定要问,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这次濠镜之行,看到码头上那条里斯本号上的那场叛乱,我觉得即便朝廷坐收租税,可这濠镜完全交给佛郎机人,却实在是犹如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然而,此事毕竟已经有二十余年,我也不想轻易改动成法。既然最初定下的祖制是番船停靠后,一律到广州城内定期,而现在几乎全都移到了濠镜,那么,既然之前就让三十六行持澳票计出口税,那还不如在濠镜设一个机构。”
见对面三位广州商帮的豪商代表无不悚然,显然觉得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汪孚林就笑了笑说:“我的建议是,既然你们各家无不在濠镜本地设有商号,号三十六行,携澳票与佛郎机人交易,不如便选出六家为保商,然后组建一个议事局,再选澳长,主管澳票事宜,同时主管所有商业纷争,得到特许权的时候,收回佛郎机人的租赁权,由保商代为管理土地以及交易。
毕竟,如今是他们要买我们的货,而不是我们一定要买他们的东西,说一句不好听的,当年下西洋时候那些苏木胡椒,都已经折俸多少年了,仓库里还有剩的?如此一来,一旦发生交易欺诈又或者别的大明商户或子民受害,可以第一时间作为一个整体与佛郎机人交涉,而不必等候官府这边的反应。具体的事情,你们三个可以去找其他人商量商量。我之前已经给朝廷上了奏疏,这次是和你们通个气,而且在茶楼的时候我也说了,他们六家可以作为首届议事局的人选。”
尽管黄七老爷之前说过是一桩好事,但三人之前心里还是有所疑虑的,直到此刻,他们方才意识到这究竟是怎样一件好事。可是,不等他们细细咀嚼这番话,汪孚林就已经上了凉轿,分明是不想多说了。面对这番光景,赵老爷伸手拦住了还要上前再细问的言大老爷和赵三爷,沉声说道:“事情太大,我们得回去一趟。”
“啊?回去?”冯三爷忍不住脱口而出,“舅舅,之前咱们过来,那边稳坐钓鱼台的几家就已经笑话我们沉不住气,这灰溜溜回去岂不是更加让人笑话?再说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万一真的让他们六家独占了保商的名额,包揽了议事局里的席次,那我们不是更要被人骂?”
赵老爷没好气地说道:“越是这样,越是要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