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我也是刚到广州城不多久,住的地方还少个洒扫的丫头,你去给我帮工一年,包吃包住,一年后就算是帐结清了。”小北仿佛漫不经心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眼角余光却始终注意着秀珠的表情。
“这……”
碧竹也立刻帮腔道:“这什么这,你在广州要还有亲友,那小姐和我就送你过去,让别人给你清偿这笔账。要是没有,你才这么点年纪,难不成还能找别的地方做工?小姐要不是看在吕公子面子上,才不会这么好心收留你!”
尽管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然而,这主仆二人却死死捏着自己的软肋,秀珠根本拒绝不得,顿时心乱如麻。踌躇良久,她才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眼看小北到门边上取下了那颗她那时候丢出去的钉子,随即似笑非笑看着她,她越发觉得前路不知该如何走,等到被碧竹拉出去见吕光午等人的时候,她听到那几个之前认为凶神恶煞的男人压根没多说什么,仿佛还在为了少一个累赘而如释重负,心情那就更低落了。
既然如此,这些人之前干嘛扣着自己,任凭她走了,那不是还少点事情吗?
小北却没理会满心疑惑的秀珠,让碧竹看好这丫头后,她就瞅了个机会拉了吕光午单独说话。等得知吕光午并不晓得何心隐当初竟是交托给汪孚林那么一桩大事,而且王畿也没提过,她不禁眉头紧皱道:“何叔叔到底这是什么意思,让你四处奔走去寻访,又让孚林去收拢人,他自己却跑了……对了,吕叔叔你来广州,还带着那位郑公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只是为了找何叔叔而特地走这一趟的?”
“我是听到有消息说老师在广州,就过来看看。至于郑公子,那是因为他父亲的遗志。如今倭寇虽说大致平定,然则海盗肆虐,尤其是闽粤沿海,林道乾等海盗极其猖獗,所以他想求见两广总督凌云翼献几卷父亲的遗稿。瑶民之乱固然迫在眉睫,然则海防也不能置之不理。再者,佛郎机人就在濠镜,虽说这些年也屡次帮助我大明兵马平定海盗,颇有功绩,但他认为佛郎机人是居心叵测。正好,你回头对世卿提一提,看看能不能抽空见他一面。”
说到这里,吕光午颇有些感慨:“要论陆地上行军打仗,斩将夺旗,当年十个郑伯鲁,也胜不过我一个吕光午。但要论海战海防,火器船战,十个吕光午也赢不了一个郑伯鲁。只可惜郑公已故,所幸郑老弟身为郑公的后人颇有远见卓识,我一介布衣帮不了什么忙,捞一个引荐之功也好。”
“何止引荐之功,汪孚林正愁身边少人可用,吕叔叔你帮大忙了。”小北却是笑眯眯替汪孚林谢过了吕光午,随即眼珠子一转道,“那就请吕叔叔你和郑公子多住两天,等我回头见了孚林,定下见面的时间。对了,这秀珠姑娘我先带了回去,不管她有什么蹊跷,到了我手上就别想逃!”
察院之中,当汪孚林刚刚抽出功夫见了蔡师爷,令人回香山把那位弗朗西斯神父带来,一转身接到小北送来的信时,他不禁又是怅惘,又是惊喜。怅惘的是何心隐终究不肯放弃心头理念,不肯偃旗息鼓放弃自己的那一套,惊喜的是吕光午不但来了,还带来了赫赫有名的海防战略家郑若曾之子郑明先。然而,看到末尾小北只是略提了一笔的某位秀珠姑娘,他的脸色不禁古怪了起来。
不会那么巧吧?难道害得陈炳昌在濂溪书院呆不下去的那位姑娘,居然又让吕光午和郑明先救了一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