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正德年间昙花一现的西厂和内厂被裁撤之后,皇城南面锦衣卫后街和江米巷夹着的锦衣卫衙门,皇城东面东厂胡同的外东厂,便是整个京师中唯二最最神秘的地方。但整个嘉靖年间,除却陆炳最炙手可热的那些年,其他时候,厂卫大多都非常有节制,尤其是东厂,一贯被锦衣卫压得死死的。直到万历皇帝登基,曾经提督东厂的冯保一下子成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内臣第一人,这种情形方才倒了过来。
历经多少年,东厂总算真正压倒了锦衣卫!
因而,冯保身边的人都能够在这座外人眼中颇为神秘的东厂中自由来去,这其中自然包括曾经只不过是个逃军的徐爵。
徐爵这一年四十五岁,年纪比游七还大几岁,因为早年曾经被充军甘肃的缘故,他的脸上还留着当年颠沛流离生活的痕迹,年纪还不大,额头上几条横纹却犹如刀刻一般,虽是多年在冯家生活优裕,脸上的皮肤却仍是糙得有些硌手,配着那很有些阴森的眼神,一直有人在背后腹诽当初冯保为何居然肯收了他做门客,甚至为其除了罪籍,甚至还谋了个南镇抚司锦衣百户的官职。
在别人看来他如今的境遇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但徐爵心里却并不满足。原本理刑之权在北镇抚司,可这些年来,但凡需要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会审的案子,列席的往往只有锦衣卫缇帅,北镇抚司都轮不上,更何况只空有一个名头的南镇抚司?
奈何他万万不敢在冯保面前露出任何怨望,免得这位首榼认为他不满地位,但东厂的内臣也好,小校也好,却有不少猜到他心怀野望。冲着他在冯保面前坚实的地位,就每每有人把各种机密消息先通报到他这里。
因此,王崇古通过廷推成了兵部尚书之后,关于汪孚林的一系列事件,徐爵自然而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透过东厂的情报网络,他很快就察觉到游七这位“老朋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自然免不了盘算。
这些年冯保和张居正之间合作得相当好,一个掌内,一个掌外,五年来别说翻脸,冯保几乎就没有驳过张居正任何面子,但张居正对冯保也素来保持着相当的敬重,逢年过节送礼不断。可徐爵身为冯保得力的幕僚,和张居正心腹的家奴游七,是内相和外相往来的桥梁,却素来有些较劲的意思。
此时此刻,他就坐在外东厂那专门辟给他的屋子里,笑眯眯地对一个心腹校尉说:“这次打探到这么多端倪,你功劳不小,回头我自然重重有赏。”
“那小的就多谢徐大人了!”那校尉知道徐爵不喜欢徐先生这个称呼,而更热衷于人家称呼大人,因此又惊又喜的他自然乐得巴结,随即又立刻跪下磕了一个头,可他才刚刚站起身,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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