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万历二年,也就是汪孚林自己及第那一年,张居正自己的长子张敬修会试落榜,但徐阶的长孙徐元春却进了二甲,虽说不清到底是否有张居正援手,可二甲的名次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张居正和徐阶之间情分匪浅,这却总不是空穴来风。
所以,听到何心隐承认,真的是徐阶拜托其去高拱那边探查,而何心隐阴差阳错从张四维的人手中劫下了文稿,汪孚林忍不住轻轻捶了捶额头,无可奈何地说道:“先生,你都一大把年纪了,真不该答应徐阶,卷到这种漩涡里头去的!”
就是去了,也别一时兴起去劫张四维的人啊!这是一般饱读诗书的老先生会干的事情吗?
“我这个人最讨厌做的事,便是后悔。”何心隐强硬地回了一句,继而就沉声说道,“此次我不得不来,便是徐阶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次子徐琨,竟然对人把我卖了。他以为张居正可能会丁忧,到时候说不定会举荐他的父亲徐阶,因此对一个自称是张居正信使的人吹得天花乱坠,还说出了徐阶托我去打探高拱的事。事后有人找到我邀约上京之后,我就去了一趟华亭徐家,徐阶虽说气得将那徐琨打得下不了床,可我也已经撂下话去,日后再不相干。”
这都叫什么事!
汪孚林只觉得暗自头疼,可还是打起精神问道:“那先生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我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进京,让你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多加提防,至于剩下的事,和你无关,你即便探知什么,也不用想着我的安危。我既非拥张,也非反张,只纯粹随着本心去做,若让我抓到幕后算计者的破绽,自会反击。你记着,此事你吕师兄一无所知,不要惊动他,知道吗?”
汪孚林还没说答应又或者不答应,却只见何心隐已经悄然打起了一边窗帘,突然一个窜身,竟然打起前头车帘,直接跳了下去。等他反应过来探头出去看时,却发现马车恰好来到了一处巷口,外头就是人来人往的集市,这会儿四下里人头攒动,哪里还能找得到何心隐人在哪?他干脆也不放下车帘,直截了当地对刘勃说道:“找个僻静的地方停车,我有话问你!”
当马车穿过这处集市,复又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暗巷之后,刘勃不等汪孚林发问,便直截了当将自己出门为小北到许家送信,结果回程途中被何心隐半道截住,打探了汪孚林今天和谢廷杰在崇国寺见面后,就弄了辆马车在崇国寺后门守株待兔的事情说了。见汪孚林有些气恼,他赶紧请罪道:“公子,虽说何先生那时候直截了当表明了身份,又说找您有急事,可我到底不该透露了您的行踪,都是我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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