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张宏说自己想要调任南京守备太监去养老的时候,他便开口安慰道:“容斋兄不必如此,我还信不过你吗?既是张鲸如此悖逆妄为,把他拿掉就行了,你不必为此自责,谁名下没几个忤逆长上的混账?就是张诚,也不能留了,你可知道,就在你前头,掌管锦衣卫的刘守有才刚刚来过。”
张宏静静地听着冯保说刘守有前来禀告的情形,心中暗自庆幸先安排了这一出,否则,他即便夤夜而来做出这样的姿态,冯保也未必会买账。然而,等到冯保讲完,他却突然摇摇头道:“要拿掉张鲸和张诚,固然并不难,只要挑个错处禀告慈圣老娘娘,他们纵使曾经千般受宠也不能幸免。可是,你不要忘了,皇上已经亲政。”
见冯保皱了皱眉,说不清是不自然还是不满,张宏却还是继续说道:“双林公你不要误会了,拿掉他二人,我并无异议,甚至比你更主张这么做。但上一次两人被发落到更鼓房,是我一再向慈圣老娘娘求情,这才捞了他们出来,皇上为此一度郁郁寡欢,直到两人全都出来方才展颜。所以,无论你找借口把他们除掉,还是借助慈圣老娘娘,都容易被皇上怨恨。上上之策,是想办法挑出他们最让皇上忌讳的错处,借着皇上的手把他们处置掉。”
冯保故意说自己打算把两人一块铲除,就是想看看张宏是否有意弃卒保车,可张宏并无保下张诚的意思,反而合情合理地规劝他借小皇帝之刀杀人,字字句句都从他们的利益角度出发,他在意识到张宏老辣的同时,更加确信张宏此番是真的被逼急气急了。
“容斋兄,我现在发现,张鲸竟敢算计到你头上,实在是太不自量力。”冯保笑呵呵地挑了挑眉,随即词锋一转道,“可高拱的事……”
“我听何心隐说,他之前去新郑时便听大夫说,高拱活不了几天了。”这一次,张宏却打断了冯保的话,随即仿佛没看到冯保那不大好看的脸色,又加重了语气说道,“与其穷究高拱一个将死之人,不如到时候好好讯问张鲸,看看他背后可有勾结什么人。我是不信,凭他一个人,就敢做出这种事来。他之前对我说从东厂得到的消息,万一东厂被人混进去,那却了不得,不如顺藤摸瓜,这才能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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