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好好去读书,那些闲言碎语不用理会。不过,就和秀才都要参加科考又或者录遗才能得到乡试的资格,北监那么多监生,要想突围得到顺天府乡试的资格,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国子监六堂之中,你先得争取升到率性堂才行……”
汪孚林虽说没进过国子监,可身处京师,这种常识还是有的。他说着就看了陈炳昌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陈小弟,我给你把户籍移到京师吧。”
陈炳昌正在那羡慕吴应节能够进北监,突然听到汪孚林这么说,他顿时吓了一跳。等意识到汪孚林的言下之意是,自己可以试试从北直隶考,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际,但随即就使劲掐了一记虎口,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汪大哥,我在京师总共才一年多,若要寄籍顺天府应试,不但要有屋宅田亩,而且还要在本地住上二十年,这才能够去应考,否则就是冒籍。你是都察院的御史,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挪移户籍更是天底下最难的,千万不可为了我便做出知法犯法的事。”
汪孚林没想到陈炳昌对于寄籍和冒籍的分别简直是门清,顿时笑了起来。他微微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说道:“既如此,我给你捐监。我记得万历四年,朝廷就下过旨意,民间俊秀子弟以及两京见任官随任子弟未入学者,一并纳银入监。你先不要忙着拒绝,你是湖广的生员,举监又或者贡监要回原籍,而且不是那么容易的,捐监也就是个名头不好听,但你难道是注重虚名的人?”
“可我之前只是附生……附生入学据说很贵的……”陈炳昌讷讷说到这里,突然赶紧摇头道,“不是很贵的问题,汪大哥你身边不能没人!”
“我都说了,现在我不是巡按,平日求见应酬的没有那么多,书信之类是需要回,但有你嫂子在,也不是顾不过来,你虽说常常去许家求教,但许学士也不是那么闲的人,去国子监结识几个朋友也好,和应节也可以有个伴。附生入学并不是纳银最多的,记得连降充青衣的都能入学,更何况附生?”
“附生交二百六十两银子。”出身商家,对数字最最敏感的程乃轩一张口就报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廪膳生交一百二十两,增广生一百九十两,接着就是附生。连岁考落在四五等的生员,只要交得起三百四十两,也能够入监,你还怕什么?只不过,捐监进去的,堂次肯定会低,这个我帮你去想办法。”
吴应节出身西溪南吴氏,身家豪富,对两百六十两银子也同样根本没放在心上。此时听汪孚林和程乃轩你一言我一语帮陈炳昌就把这事定了下来,他就笑着说道:“陈小弟要是一块那就最好不过了,在国子监也能有个伴,能分到一间号房就最好了,可听说国子监的号房素来僧多粥少……”
“这年头国子监里头捐监生你们知道有多少?十个里头八个是捐监,这些家伙根本就是不坐监读书的,顶着个太学生的名头就心满意足,所以如今北监据说是监生三四千,真正在监读书的也就是五百,这五百里头一多半都是贡监或者举荐,捐纳的那些监生很少会费这功夫。两年前王锡爵当祭酒的时候,硬是把勋贵子弟都给弄进去强摁着读书,但现在早就没那么严格了。”
说到这里,程乃轩才挤了挤眼睛说:“所以,早年间要塞四五个人一屋的号房,如今都很宽络,这事情我帮忙去办,保准让你们一间屋子互相照应。”
到底是有个在翰林院名声赫赫的岳父,程乃轩说起北监的事情,恰是头头是道,而且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然而,当次日一到六科廊,听说一道刚刚下来的任命,他顿时傻眼了。
他那位大器晚成的岳父,从司经局洗马改迁南京国子监祭酒!
“这为什么就不是北监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