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就连吴应节也有些惊叹:“他自己的时运实在不够好,两次考举人都落榜了。但因为他带着去考举人的那些率性堂监生里头,其中好几个都是他去据理力争,从某些本打算走后门争取乡试机会的监生那里硬生生抢来的名额,却偏偏这些人里头一共出了三个进士。所以,他在率性堂威望非常高,人人都尊他一声前辈。我要不是前次月考成绩还算不错,他觉得我有真才实学,否则根本瞧不上我这样的富家子弟。”
“吴大哥你可是贡监,若没有真才实学,府学怎么会贡上来?”
吴应节听陈炳昌说得天真,不禁哈哈大笑,竟是犹如对弟弟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要知道,现如今的贡监可不是贡学业优异的,真要是那么出色,早就通过科考,又或者录遗,大收,去参加乡试了,哪还会竭尽全力到国子监来读书?现如今的贡监,都是贡年资最久远的生员,而这些生员却不是个个都想去,大多数时候就卖名额给需要的人来赚钱。你情我愿,恰是一笔好买卖。我的文章学问还算马马虎虎,所以打算到北监磨砺磨砺。”
两人有说有笑回了号房,又说起朔望日放假回家时该怎么安排。就在这时候,号房外大门突然被人敲响了,陈炳昌赶紧上去开门,可一打开他就愣了。
因为门外站着的,竟然是之前见过的周斋长周固!
周固见陈炳昌满脸错愕,他就笑了笑说:“少宗伯想要见见二位。”
少宗伯是礼部侍郎的别称,这种本来只是风行于文人墨客当中的复古风雅称呼,如今却是街头巷尾常这么叫。可吴应节到底不习惯,思量了一下才明白这指代的是谁。他之前在家乡时居多,上京之后,拜访的也顶多就是同乡前辈和同学,做梦都没想到刚刚还和陈炳昌议论的主角如今竟要见自己,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要知道,那可是嘉靖四十一年的榜眼,掌管过翰林院和国子监,教习过庶吉士,如今赫然礼部侍郎,很有可能入阁的人物!
陈炳昌反而表现得要比吴应节冷静一些。毕竟,他见过许国,也曾经奉汪孚林之命去各府送过信件,虽说大多数时候也是那些幕僚相公接见他,可偶尔还是能够见到某些大人物的,一回生两回熟,反而习惯了。此时,站在吴应节背后的他不动声色在对方背上捅了捅,这才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和吴大哥只不过是新晋监生而已,少宗伯怎会突然召见?肯定是周前辈您提挈我们,这怎么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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