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说得没错。”陈居恭笑着再次拱了拱手,这才诚恳地说道,“其实我只是听伙计说,有几位朝廷官员和一位公公在此聚会,一时好奇趁着送菜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是谁,所以冒昧送一瓮酒来叨扰了片刻,还请汪爷和张公公,还有各位大人见谅,我这就告退了。”
见陈居恭长揖行礼,竟是真的就要走,程乃轩突然开口叫道:“陈……咳,陈公子,这同一阁能够压得丰盛胡同的丰城侯府不敢吭声,在西城也算是很有名气,听说花的本钱更是很不小,难道是你一个人开的?”
话音刚落,张宁就变了脸色,可程乃轩都问了,他又不能制止这家伙,只能借酒掩盖脸上那微妙的表情。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宫里司礼监大多数有头有脸的太监全都称赞过的年轻东家陈居恭,竟是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这家同一阁是司礼监好些公公一同凑的份子,只因我有点管事的能力,这才在此经营,当然不能说是我开的。”
“咳咳……咳咳咳!”这一次,张宁咳嗽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终于把陈居恭给暂时打断了。发觉众人全都用很微妙的眼神看他,他这才气急败坏地冲着陈居恭道,“这种事情怎可轻易对人说?万一被他们捅上去,闹得沸沸扬扬,你兄长岂不是要因为你吃挂落!”
话音刚落,汪孚林就没好气地说:“张公公,司礼监的公公们凑份子在外头做点生意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满京城这么多官员,有几家人是真的清贫度日,还不是大多数在外各有产业,次辅张阁老家里更是一个个亲戚都是大商人,也没见科道言官吃饱了撑着去弹劾人家,你觉得我和锦华会这么多事?”
张宁瞥了一眼众人,见程乃轩仿佛是附和汪孚林的话,连连点头,朱擢和黄龙那两个老相识也只顾大吃大嚼,毫不在意,至于他唯一不太熟悉的李尧卿,这会儿夹了个凤爪,一本正经地说:“又不是强买强卖,欺行霸市,民以食为天,正儿八经开酒楼,酒菜好吃,生意好那便是天经地义。”
张宁见陈居恭面上含笑,仿佛笃定众人定然会如此反应,反而是自己徒作恶人,他不由得悻悻摸了摸鼻子,没好气地说道:“我在外头被人人喊打惯了,回到京城发觉还是差不多,宫里这些年遭人弹劾下台的太监还少么?陈小子,你家兄长如今可是前途无量,记住公公我这句话,小心无大错!”
陈居恭知道张宁是好意,毕竟,自己的兄长在这同一阁的众多真正东家中间,只能算是个小人物。他也是听兄长陈矩提过,虽说张宁甫一回京就骤迁司礼监随堂,可以说是横空出世抢了陈矩的位子,可因为张宁为人豪爽实在,对于在外任上遭人排挤洗刷的某些事情也并不忌讳,见到陈矩时甚至还总有点不大好意思,所以打探到今日汪孚林做东,又发现张宁也来了,他这才起意露面,更大胆地自作主张把这家店的老底给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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