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明知道这种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更不适合问出来,可李如松还是忍不住问道:“元辅的病……”
他只来得及问出这四个字,就只见汪孚林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才岔开话题道:“这一次的风波,你这个刚从辽东过来的人千万不要踩进去,因为谁也不能保证,这不是个千年大坑。你如果能够在面圣之后赶紧回辽东,那就最好。据我所知,李大帅打仗可是未必看春秋冬夏,你万一错过哪一场大战,没了建功立业的机会,以后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汪孚林这半是开玩笑半是当真的架势,李如松自然更是满头雾水,心下无比怀疑。然而,贸然卷入朝中争斗,确实也是他们这样的武将最最忌讳的事,汪孚林肯这样提醒他,那就已经绝对算是看在旧日交情上了。
“好,我知道了。”李如松为人果断,这会儿当即重重点了点头,等看了一眼那些醉倒之后呼呼大睡的家伙,他的目光落在了沈有容身上,却是立刻表态道,“士弘武艺精熟,擅长兵法,可以说是有勇有谋,父亲日后一定会更加多多栽培他。”
汪孚林一直都很欣赏沈有容,李如松代替李成梁做出了这样的承诺,他自然大为欣喜和满意。至于他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笼络李家的奢望,当下就和李如松展望了一下辽东的美好蓝图,祝愿李成梁武运昌隆,顺带问一下李如松等人的住处……总之就完全是喝小酒说闲话的节奏了。
因为时辰已经不早,他怎么都不可能放这些今天刚到京师的辽东武将们去挑战夜禁,派人大张旗鼓护送他们回去灯市口的那家珍隆皮货铺也不合适,就索性把人留在家里暂住一夜。当然,单单汪府没有那么多空屋子,可不是还有隔壁的程府吗?好在前院没有像这边厢李如松刻意设计的一般,一个个全都酩酊大醉,来来回回忙活了小半个时辰,人终于全都安置好了,等汪孚林回房时,早已经是子时过后。
汪孚林把程乃轩拉去陪客,小北自然就干脆在程家陪着许瑶和两个孩子,刚刚眼看程乃轩也被李如松灌醉了送回去,她这会儿从汪孚林口中得知了李如松和张府两人单独密谈的经过,她就笑道:“李如松把其他人都灌醉也就算了,连程乃轩都不放过,看来也是小小的报复。只不过你不对他把事情挑明,不怕他认为你是过河拆桥不念旧情,看元辅病了就躲远远的势利小人?”
“宁可让人觉得我是势利小人,也不能让人觉得元辅在装病。更何况,你也听到了,他落脚的那是什么地方?说不定他和张四教也是老相识了。”汪孚林搂紧了身边的妻子,笑着说道,“这次每一方都是在豪赌,稍有不慎就可能把所有本钱都赔进去,李如松这种棋局之外的变数,当然是早走早好,又或者好好呆着别卷进去。不论李家父子是不是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他们折在京师这种波诡云谲的地方,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