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滔滔不绝地说着,秦堪眉头却越拧越紧,李二见状急忙将话头硬生生打住了,讪讪地笑了笑。
秦堪叹了口气,道:“李二,叫人带话给丁顺,给我侯府圈地一事再莫提起。”
“侯爷,时机难得啊,满朝文武官员,还有内廷诸多太监都在玩命似的大肆圈地,侯爷为何不圈?”
“你知道大肆圈地的后果是什么吗?”
李二挠了挠头,道:“地多田广,家大业大,子孙不愁,侯爷,这是好事呀。”
“权贵圈地,倒霉的是农民,土地越来越多的集中在权贵手里,必然导致越来越多的农民失去土地,沦为流民,流民衣食无着,被有心人一煽动,天下必然反军四起,所谓‘官逼民反’,就是这个意思。”
秦堪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堂外,已有几分悲悯之色。
“土地高度集中于少数人手里,这是天下大乱的前兆啊,刘瑾又造了一桩罪孽。”
李二渐渐明白了,尴尬地咧了咧嘴,讪笑着放马后炮道:“属下其实早知道圈地不妥,不仅造孽而且失德,丁顺那家伙不读书不懂道理,回京以后属下一定好好教导他……”
秦堪冷冷一哼:“刘瑾倒行逆施,迟早会有报应,圈地这种造孽的事不干也罢,现在我们人在天津,最重要的是把白莲教剿清,天津三卫里面肯定有将士入了白莲教,必须把他们揪出来,如今三卫开赴蓟县在即,换了你是蠢蠢欲动的白莲教,你会如何做?”
“若欲造反,自然熟地比生地好,开到蓟县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造反等于舍长而取短,跑到蓟县举反旗,谁认识他们呀,谁买他们的帐呀,若在经营多年的天津起事,那就不一样了……”
李二卖弄半晌,忽然语声一顿,眼睛徒然睁大,吃吃道:“侯……侯爷,三卫要……要反了!要在二月初二龙抬头开赴蓟县之前反了!”
秦堪哼了哼,道:“难为你这颗脑袋了,居然到此刻才察觉……按说唐子禾若离开了天津,三卫里面的白莲教徒群龙无首,不一定会反,但谁知道有没有接替唐子禾的头脑人物呢?若有的话,白莲教在二月初二之前反或不反,可真说不准了,所以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侯爷的意思是……”
“本侯要动天津三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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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三卫早在永乐二年便已存在,按大明的军户世袭制度,百余年下来,如今的三卫大部分皆是世袭了祖辈父辈军职的军户,大明的户籍制度很死板。祖上若是军户,那么他的后代便一直都是军户,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职业一出生便已注定。
这样的制度实在应该催生一门新学问,投胎学。
没有梦想没有前途,除了种地就是操练,升职成总旗都是遥不可及的距离,百户千户更是做梦也别想,活着纯粹只是为了吃饭。
秦堪扪心自问,如果当初自己穿越到军户身上。恐怕也会忍不住造个反的。闲着也是闲着,做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