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惩。呃,对。自然是要严惩的……”朱厚照眼睛眨了眨,他并不蠢,刚才秦堪和刘瑾破天荒地搭台唱戏颇令他惊讶,如若说到严惩秦堪,这事儿交给刘瑾怕是再好不过。
“刘瑾……“
“老奴在。”
“你觉得此事该如何严惩才对?”
刘瑾暗暗一叹,道:“按律,官员犯法,交由刑部和大理寺议罪惩处,不过昨晚之事乃厂卫私斗,厂卫直属皇帝,秦堪是锦衣卫指挥使,议罪若经刑部和大理寺殊有不妥……”
群臣心头一沉,刘瑾四两拨千斤,一场屠戮竟以“厂卫私斗”四字轻描淡写带过,看来今日他是铁了心要保秦堪了。
——这俩混帐私底下到底怎生勾搭在一起了?费解啊!
朱厚照却两眼一亮:“既然不经刑部和大理寺,依你之见当如何议罪?”
刘瑾躬身道:“大明立国以来,除了永乐年时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意欲谋反,被永乐皇帝亲自下旨诛灭九族外,倒是鲜有锦衣卫指挥使身犯国法,史无前例可鉴,老奴倒也为难得紧……依老奴之愚见,厂卫之事自然由陛下圣裁,若陛下不想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费神,不如便由内阁三位大学士和老奴的司礼监代陛下分忧,待内阁和司礼监廷议之后,再向陛下禀报结果……”
朱厚照很快点头:“如此甚好,便交给内阁和司礼监廷议,你们议出的结果,想必大臣们都是信服的。”
此言一出,下面的大臣顿时不乐意了。
如今内阁三位大学士早已不是铁板一块,其中焦芳靠抱刘瑾大腿上位,李东阳这只老狐狸油滑奸诈,杨廷和则事事中立,司礼监更是刘瑾的一言堂,秦堪若交由内阁和司礼监议罪,按今日秦堪和刘瑾同穿一条裤子的场面来看,你们议到最后搞不好会弄出个不罪反奖的结果来。
不得不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摊上正德皇帝这么一根歪上梁,下面的内阁司礼监能好到哪里去?大明正德年间朝政失控,内外事务悉数决于阉宦,内阁威信大丧,在六部和都察院等大臣们中失去了公信力,凭心而论,朱厚照的责任不小,大臣们难道就没责任了?
无视下面大臣们不满的嗡嗡声,刘瑾笑着朝朱厚照一躬身:“老奴遵陛下旨意。”
转过身面向朝臣时,刘瑾的满面笑意消逝无踪,目光满含煞气地朝殿中一扫,大明内相威势毕露,大臣们纷纷肃立不语,真真是敢怒不敢言。
目光仿佛不经意般扫过秦堪,却见秦堪立于殿中面带温和微笑,满殿大臣被刘瑾的威势吓得噤若寒蝉之时,唯独秦堪傲立不动,渊渟岳峙。
刘瑾的目光愈发阴沉怨毒。
诡异的早朝散去,内阁和司礼监对秦堪议罪尚无结果,自然更不会将堂堂国侯关入大狱。当然,大臣们都恨不得秦堪落个锒铛入狱的下场,但刘公公怎会答应?
朱厚照兴致勃勃叫秦堪乾清宫觐见,迎着无数大臣复杂的目光,秦堪走出奉天殿,朝右一拐便往乾清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