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奴是陛下的家奴,这一切都是老奴份内的事……”刘瑾潸然泪下。
玉辇里,朱厚照幽幽叹了口气:“朕从小到大独居东宫,与父皇母后甚少相见,所以朕虽是母后亲生,但一直与她的关系不甚亲密,刘瑾,你是朕除了父皇以外最亲密的人了,朕一直拿你当亲人,因为你是陪朕时间最长,也最贴心的,这一点上,连秦堪都不如你,朕确实是拿你当亲人啊!所以这两年来数参劾你的声音,朕都当作没听到,朕知道你贪墨,家中存银颇巨,朕知道你擅权,朝中半数皆是你的党羽,甚至连内阁大学士,兵部尚书,都察院御史都是你的亲信……刘瑾,这些朕都不在乎,施政之难,难在上令下效,难在上下通达,所以适当安插亲信在重要位置上,朕并不觉得多过分,因为朕相信你是忠心耿耿的……”
长叹了口气,朱厚照的声音如同苍茫海天处遥遥飘来,那么的不可捉摸。
“刘瑾,今曰朕下令亲自来你府上看厂卫搜查,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有朕亲眼看着,没人敢冤枉你,在这之前,朕现在问你一次,方才殿内戴义所奏,是真的吗?你果然在府里私藏了盔甲兵器?”
刘瑾心中一苦,这话他能怎么回答?戴义敢进殿禀奏,必然已早有安排,就算朱厚照现在亲自到了他府上,戴义他们该做好的准备早已做好,就等朱厚照来揭下这最后一层帷布。
刘瑾的迟疑落在朱厚照眼中,却以为刘瑾果然瞒着他做下了这件大逆之事,玉辇内的朱厚照浑身轻颤,手脚冰凉,终于心如死灰。
“启奏陛下,仁寿坊刘瑾私宅已到。”一名大汉将军辇前抱拳禀道。
刘瑾私宅前早已围了层层叠叠穿着飞鱼服的锦衣校尉,穿着褐衫圆领的东西厂番子,以及顺天府,兵马司等各色人等,显然今曰金殿上发生的大事已传遍了京师。
朱厚照沉默走下车辇,在侍卫和大臣们的簇拥下走到刘瑾私宅的大门前,刘瑾却麻木地呆站在玉辇一动不动。
他预感到,这一次他已生机俱失。
朱厚照刚待抬腿进门,身形忽然一顿,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刘瑾,朱厚照哀恸的泪光里杀机闪现!
“刘瑾,你若不负朕,朕必不负你,你若负朕,……朕誓将你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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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瑾府内的下人丫鬟们果然早已被厂卫拿下,宅子里空荡荡的,在京师仁寿坊这块寸土寸金之地,能有一座占地十数亩,五进五出的大宅子,足可见刘瑾权势何等滔天。
朱厚照冷着脸走进宅内,紧紧跟在他身后的除了大臣和侍卫,还有几名厂卫和顺天府衙的侦缉高手,这几人文不成武不就,但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和破案经验,落在他们手上的案子鲜有未破者,戴义办事很得力,知道搜查刘府少不了寻找密室机关等等地方,于是提前将这些人召集起来。
站在占地广阔的刘府前院,朱厚照负手看着天空。
天色灰蒙蒙的,一朵黑色的乌云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头顶。
“搜!”
良久,朱厚照淡淡下令。
如虎如狼的厂卫冲进了前堂后院,分批次地展开地毯式搜查,摆在明面的东西很被厂卫搬了出来。
天下四大窑呈送宫中的贡品瓷器一件件被搬出来,一箱箱底面烙着内库官藏的雪白银子被抬出来,一幅幅原本挂在宫中各殿的历代名人字画被卷成轴成捆成捆地抱出来……
朱厚照面表情看着这些东西,心中未起一丝波澜。
诚如他刚才所说,刘瑾贪墨他早已知道,下面的人贪点财并没有触犯他心里真正的底线。
静静站在前院里,后面的大臣们大气也不敢出,大家非常有耐心地等着搜查的结果。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朱厚照的脸色渐渐有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