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错。”祖父的回答单调而冷漠。
橙子微微低头,精心打理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两滴看起来像是眼泪的东西滑落到了地面上,但是马上就融入在做工考究的地毯里不见了踪影,好似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般。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些时候人们总以为自己的人生遭遇了重大打击,痛苦不已的时候,生活总会再给你当头一棒。
橙子觉得自己现在就差不多是这种情况。
本来只是带来作为见证人或者心理安慰的神父·文柄咏梨,这个时候突然暴起,从那打理的一丝不苟的斗篷里抽出一把怎么看都不太像能无痕迹藏在里面的长刀,将坐在椅子上的祖父一分为二。
“你…”橙子平时无比聪慧的头脑在这一刻几近停止了运转,她近乎本能地质问正在拿出手帕擦拭长刀的神父,“为什么你要砍祖父!?”
“只是觉得时机正好,能杀掉,所以就杀了。”文柄咏梨机械般地回答到,重新将长刀塞回斗篷里,从外侧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个男人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对于战斗,他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对手,也不需要姻缘与憎恨。仅仅是时机到了,就能像一把叩响了扳机的手枪一样发动。
合田教会神父暴起的一击,对19岁的苍崎橙子造成了巨大的震撼,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自己亲人的死亡,并且杀人凶手还是她自己带到受害人面前的。
神父没有多说什么,无视呆立在书房的苍崎橙子,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走去。
“啊,不好意思,”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从工坊外面传来,“神父先生,请稍等一会儿。”
听到声音的文柄咏梨一愣,不由得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他立刻就从斗篷里抽出刚刚才放进去的长刀,准备应对这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只不过出乎所人意料的是,神父抽刀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了,橙子甚至能看到神父僵在那里的身体微微颤抖,但看起来并不是因为惧怕或者紧张,而是被某种未知的力量固定住了。
而从黑暗的阴影中出现的,是面带微笑的苍崎青子。她左手拿着一本精美的皮质封面书本,右手则是摆出某种奇妙的手势,散发着微微的光芒。
“人类定身术,”青子说道,“很奇妙吧?”
橙子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看到被定住的文柄咏梨,还有已经裂开两半的祖父,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很久不见,文柄咏梨神父,”青子说道,“说实话我不是很想看到你,因为你那张帅气的脸蛋曾经让我可爱的姐姐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对于这点我是很不满意的。”
青子说完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你的那套歪理,说什么感觉能杀,所以就杀了?”青子对动弹不得的文柄咏梨提问到,“说实在的,这套理论我挺喜欢的,但是伱把它用在了我的祖父身上,我很不喜欢。”
听到这里,早已麻木的橙子微微一愣,心里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因为‘我觉得能杀了你,所以我也杀了’。”青子的语气里充满了轻蔑和毫不在乎的态度,那是一种对待生命的极端漠视。
“等一…!”
橙子刚伸出手,想要阻止自己妹妹即将要做的事,但是却立刻发现已经太晚了。苍崎青子抬起右手,摆出手枪形状的手势,然后一连串拖着曳光尾迹的飞行物就划着诡异的弧线飞了出来,将文柄咏梨的脑袋炸了个粉碎,其中有些血液还溅到了橙子的脸上。
那是青子非常喜欢使用的魔网奥术,魔法飞弹。
“啊,抱歉抱歉,”青子看到脸上沾了点血迹的橙子,用带着真诚歉意的语气说道,“我来帮姐姐擦干净吧。”
说完,青子就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纯白色手帕走到橙子身边,温柔而认真地帮橙子擦干净被弄脏的脸蛋。
“那块地毯很贵的,”祖父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被破坏了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中破天荒的充满了惋惜,“走之前把这里收拾干净,记得帮我换一块地毯。”
说完,祖父的灵魂就离开了书房,前往工坊深处的地下室去了。房间里一片狼藉,剩下的只有祖父和文柄咏梨的尸体,以及苍崎姐妹二人。
听到祖父的命令,青子皱了皱眉头,然后凭空掏出一个医用裹尸袋,戴上口罩,开始按部就班地用魔术将文柄咏梨的的残骸装进裹尸袋里。
她顺便还递给了橙子一个裹尸袋,示意她去把祖父的尸体也装起来。
苍崎橙子麻木地接受了青子的建议开始工作,她一边忍耐着胃部的不适,一边觉得自己和现状格格不入,好像自己才是这个家里的异类。
也许青子比自己更加适合成为一名合格的魔术师,或者魔法使。
橙子没来由的这样想着,但是又马上否定了自己荒唐的想法,专心把祖父裂成两半的尸体装进袋子里。
第二天早上(其实是中午),穿着睡衣打着哈欠的青子起床吃早餐的时候,发现橙子离家出走了。
餐桌上放了一封留给她的信,橙子在信里说,要去时钟塔留学…等她学成归来,再和青子做个姐妹间的了断。
什么啊?青子叹了口气想到,这个笨蛋,走之前总要亲自道个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