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意味着,
更充足的实册兵额,更充足的实发粮饷,更充足的战马甲胄兵刃等等后续的供应,确实是足以打造出真正精锐存在的;
谁都知道大乾富饶,
可谁又都能嘲笑大乾的孱弱。
可乾之富,富不在民,乾之奢,奢不在军。
在这一场交锋中,钟天朗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乾人的骑兵,是可以和燕军铁骑平起平坐的希望,要知道,这支燕军,可是晋东铁骑!
正是在这希望之中,
虽然在一开始的势均力敌之后,燕军骑士靠着自己更为丰富的经验更为精湛的实用性策杀和配合,正一步步地以肉眼可见的态度,将战场格局拿捏回手中……
但钟天朗依旧不觉得算什么丢人的事儿。
人家是百战精锐,是真的淬过火的精铁,能打仗且更能熬更能坚持,本就理所应当。
可只要大乾还在,大乾疆土百姓还在,再给他钟天朗五年,他可以打造出十万甚至更多的大乾铁骑,到时候战场格局,就不是他燕人说了算了!
作为最早的乾国三边会主动出击深入迂回的将领,
年轻时的钟天朗甚至曾率军杀入银浪郡防线之后,
问路于郑守备本人郑守备在何方,
又巡至翠柳堡下问翠柳堡在何处,
虽然现在想起来,有些可笑,甚至有些傻里傻气,
但在当初,可是将志得意满的郑守备吓得一连俩哆嗦。
即使是后来,已经是摄政王的郑凡评价当年曾和自己并列的那几位,蛮族小王子和年公公早就扫进了堆烬里,倒是对那位乾国驸马爷,没怎么嘴他。
从对撞,到鏖战,乾国骑兵在没有明显人数优势的前提下,开始逐渐不支。
双方交错,分割,绞杀之后,
钟天朗不得不下达了撤兵的军令。
是撤军,不是败退。
而乾军在后撤时,也保证了基本的建制以及不错的士气,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身后有一座城池可以庇护自己。
另外,在适时的时候,陈仙霸下令停止追击,收拢兵马,同时传信给另外两部。
这是一场很纯粹的战事,
没有太多拖泥带水,
干干脆脆地干了一场,
一方输,一方胜,
输的一方又撤走了,胜的一方也没选择继续撕咬。
陈仙霸坐在貔兽背上,将自己的流星锤收起挂在坐骑两侧。
乾人的进步,让他有些惊讶,至少在骑兵运用与作战上,眼前这支乾军,固然比不过燕军精锐,但比楚军骑兵要高出一大截。
损失上来讲,肯定乾军损失更大,但只要没溃败,演变成让燕军全场抓猪的态势,这些损失,倒是在可接受范围内。
也因此,
赢的一方,只觉得赢得有些干涩;
输的一方,倒是有些踌躇满志,大有输了当下却赢了未来之意。
等到下午时,燕军完成了合流。
陈仙霸坐在那里,看着天天与郑蛮向他走来。
天天还好,没什么伤势,郑蛮则被褪去了甲胄,身上有着包扎。
陈仙霸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他很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这俩弟弟上演一出“兄友弟恭”,但他忍住了。
而郑蛮,在和天天一起来的时候,得知了“你我皆空锦囊”的美丽误会后,再见陈仙霸,宛若小鹌鹑见到了不着道理的阿黄;
缩着脖子,躲闪着目光,心里默念着:仙霸你可得控制好你自己。
天天倒是挺兴奋的,因为打了胜仗。
而且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其实没有什么错误,因为他是按照自家父帅的最高指示精神在做事;
可是,自家父帅是不会错的。
“坐。”
陈仙霸开口道。
郑蛮规规矩矩地坐下了,天天也坐了下来。
陈仙霸身子微微前倾,
开口道:
“自现在开始,一切以我军令调度为准,谁有异议?”
天天摇摇头,他没异议。
郑蛮先点头,然后马上摇头,再点头,示意自己也没有。
陈仙霸又道: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们三人,各属兵马相邻,又没有确切王令的前提下,也依旧听我号令,谁有异议?”
天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示意自己没有。
郑蛮则“腾”的一声站起,
瞪着陈仙霸,
问道:
“你说啥!”
陈仙霸回瞪郑蛮,十指指节,捏得作响。
郑蛮用力继续道:
“就是啥!”
失去了陈仙霸“忘恩负义”的底气牌面,
郑蛮还真担心陈仙霸来个报仇不隔夜,给自己嘴里喂粪。
到底是从小被揍出来的情谊,低头认怂,还真不需要什么台阶。
陈仙霸也直接将先前的一切都一揭而过,并不打算继续追究了。
因为一切的源头在于王爷那近乎不要钱滥发的空锦囊,
可偏偏任何时候去批判王爷都是“罪大恶极”的一件事,不说别人的反应了,就是陈仙霸自己也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且经过这么一遭,
自家击败了乾军,扭转了江东战场的局势,哪怕一开始就让自己全权指挥,所能做到的,怕也就是这个局面了。
毕竟,自己先前没料到的是,这支乾军骑兵,这么能打。
“现在的问题是……”
陈仙霸拿起一根树杈,在地上划着道道。
“我让出了门海镇,现在把那位驸马爷赶进了门海镇,经过这一败,他短时间内是不敢再出城应战了。
而在后头,还有两路乾军废物,按照你们所说,这帮废物又很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