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夕阳还在与天上的晚霞恋恋不舍;
只是晋军军寨里,没人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和这夕阳眉目传情。
晋地在一定程度上和燕地一样,这里的人,骨子里似乎就少了那一味诗意风流,就跟说话时的腔调那般,喜欢拖拽着长音,夹杂着那股子风风火火。
徐有成默默地清洗着自己的右臂,上午攻城时,自己右臂中了一箭,其实他清楚,城头上的蛮兵本是想射他脑袋的,得亏在那时自己闪躲得及时,否则自己就得交代在那坞堡城墙下了。
倒是自己麾下的这帮兄弟,可没自己好命,三百来号人作为中间一层梯队上去,折损了近百号兄弟,剩下的几乎人人挂彩。
这座坞堡,看起来不大,但他娘的是真的难啃,徐有成只是一个注水的千户,不算什么名将,但也能瞧出来,光靠大家伙抬着云梯上去想破城,近乎是不可能。
坞堡内的燕军士气高昂不说,似乎也没什么存粮和军械紧缺的困扰,双方真要在这座坞堡城墙下互相用人命熬,那还是攻城的这一方熬得更为难受。
有手下士卒送过来一份干粮,窝窝头,冻得磕牙,只能在烧开的热水里泡泡将就着吃,对此,徐有成倒是没怎么抱怨,其手底下的这帮弟兄也都默默地吃着这种军粮。
搁在以前,这是不敢想象的事儿,就算平日里,大家伙食至少也是白米饭配上管够的大酱,一旦开拔遇事儿,酒肉都得隔三差五地进来,哪里吃得这份委屈?
但现在不是形式比人强么?
徐有成这一部是闻人家家将出身,而闻人家的富有,那是海内皆知,对自家军士的补给,那也是渴着好的来。
谁料得,这好日子说没也就没了。
本来大家伙正气势如虹地攻打燕国,马蹄山一线两个家族六十万大军正在和燕人拼杀着。
燕人是能打,但也没传说中那么神乎其神。
这是徐有成当初的真实感觉。
虽说军中曾有一位都统大人曾说过,燕人真正能打的兵马此时正陷在乾国,但徐有成也依旧有些不以为然。
晋地儿郎,可真不比他燕地男子差,照样骑得了马,拉得起弓,晋地娃娃们打小玩儿的就是杀野人的游戏。
乾国人的文弱,晋人也是一贯瞧不上的。
原本闻人家的家主和几个少主都说了,等打赢了燕国,杀入燕国境内,必然大赏三军,按照徐有成这个级别,凭着这次功勋,日后回乡建个坞堡自己当个土老财也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但梦正做得香甜,燕人的镇北军和靖南军却忽然从大家背后杀出。
民间流传,燕国二十万铁骑是借着黑风从背后杀出,杀得晋国大军一泻千里,溃不成军。
但作为亲身经历者的徐有成知道,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晋军六十万大军,这还不算地方守备人马,这么多大军想堆叠在一个战场上,根本不可能,没哪个将领会傻乎乎地这般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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