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山将一块鱼头夹入自己盘中,一边拨弄着一边道:
“咱们陛下,英明神武,有容大海之量,就算是冯公公您回去,添油加醋地当着陛下的面说一遍,咱陛下也会一笑置之,只当作是年轻人在发发脾气发发牢骚。
啧,
年轻人。
平野伯,确实年轻,比张某还小几岁。”
“年轻人,年轻人。”冯观重复着这句话。
“年轻好啊,年轻意味着犯错没什么大不了的,更能为陛下所包容,再说了,雪海关这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我也都看见了。
北方的雪原何时再出变故,谁又知道呢?
南方的楚国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皇室和屈氏都丢了面子,虽说现在双方默契各自退兵停战了,但一旦再起刀兵,雪海关的这一支兵马,是必然要南下的。
否则,楚人一旦入晋,拓开了晋地,那么雪海关顷刻间就将沦为一座孤岛。
再看看雪海关方圆百里,可见多少村落升起炊烟?又见多少城郭是真的有人居住的?
雪海关,能有今日景象,殊为不易啊。”
“张伯大,你到底站在哪边?”
张远山很平静地道:“我站在大燕这边,今日所见所闻,咱看,也就当看了,回去后,该传的话,也得传,但一不可添油加醋,二甚至得帮平野伯遮掩一二。”
“凭什么?”
“凭你就算是说了实话,咱们陛下也会嫌你烦!”
张远山的声音一下子提起来。
冯公公的气势当你馁了下去。
“冯公公,张某可是看在你我同行赶路这么多日子的份儿上才这般提点你几句,是,我是外臣,您是内臣;
内臣所需,乃是一个忠字,但那也得看在什么地方,外臣需要名声,梗着脖子故意和陛下对着干,陛下多半只是笑笑;内臣,你需要名声做什么?”
“杂家……”
“话,张某就说到这儿了,其实这些话张某就算不说,等回去后,魏公公肯定也会与你说的。
想想看平野伯身后站着谁吧,
靖南侯,六殿下,
哪个是你惹得起的?
退一万步说,不看别人,就看眼下这平野伯,陛下赞其为大燕下一代军中砥柱,你推得动么?
找台阶踩着上去,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有些台阶上,可全都是毒刺。
甚至,今日这事,但凡有太过明显不利于平野伯的风声传出去,这口锅,也都是咱们俩来背。”
“杂家,明白了。”
“那就请冯公公收了这神通吧?”
冯观袖子一挥,桌旁的水雾顷刻散去。
张远山用筷子指了指这酸菜鱼,
道:
“多吃点儿,雪原池子里才有的鱼,别的地方想吃也吃不到呢。”
冯公公又夹了一筷子鱼片送入嘴里,
道:
“确实鲜美。”
……
小亭,灯笼,瓜子。
梁程坐在瞎子对面,
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