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莫离自然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地方,直言不讳道:
“央山寨一战,是头功;东山堡被克,是第二功,且东山堡和西山堡,是楚人自镇南关以前整个防御区的两大门户和依仗,在我看来,东山堡被这般拿下,其功,比央山寨大得多了,对全局的振奋效果,也更强。
大楚柱国石远堂战死于此,是第三功;大楚最为精锐的一部分皇族禁军折没于此,为第四功。
伯爷一向喜欢用做买卖的心态来看待战事,怎么算,咱们都已经早早地超额完成了份额。
要是领兵主帅不是田无镜,那咱们还得再思量思量,毕竟镇南关拿不下来,日后一旦风云激变,我雪海关的处境迅速就会堪忧。
但现在大帅是靖南王,田无镜打仗的本事,咱是信得过的,因此,我觉得,咱们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可以好生休养生息了。
一则,是将公孙志和宫望部进行整编。
公孙志部的老底子,是镇北军,啧啧,镇北军啊,打硬仗的本事,那是没得说。
宫望部,嗯,怎么说呢,就是宫望这个人,他对晋地人的吸纳能力以及声望上,都是难有人可企及的,以宫望为噱头,可以吸纳一大波晋人来投效;
而我这里,伯爷亲许的第一镇,也能趁着这个机会,拉到三千人的编制,我再好好打磨打磨,争取让这支兵马多带点杀气,且一些野人奴仆兵在我手里的效果会比在别人手里效果更强许多。
日后再到战时,我以三千野人兵下辖野人奴仆作战。
而我雪海关本部,这次也能将一些辅兵吸纳进来,一则填充兵员损失,二来,可以有更多的理由向后方要支援。
这场仗,咱们的损失其实也是极大的,但调整一段时日后,以我雪海关为核心的这座军阀山头,实力不降反而能升。
最重要的还是靖南王是想要让咱们伯爷去出风头,去抓军功,抓人望,而不是想要借刀杀人,杀人的同时再钝了咱这把刀。
所以,接下来,大概一直到镇南关战事真的打响,可能咱们都会留在这里去整合和训练新兵,借机夯实自己的实力,应该不会再有其他战事了。
毕竟,这次伐楚,大燕光正军就出动了数十万,总不可能所有仗都丢给咱们来打。
我知道,伯爷一向想要一个安稳的环境来默默发展,眼下,就是一个机会。
有一点,我不说,北先生您也应该会做,但我又不能不说,否则就显得我无用了一点。”
“说。”
“给靖南王的伤亡以及求援折子,这是关键。”
瞎子点点头,咬了一口咸鸭蛋。
“咱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就看,靖南王到底给不给咱们再开一次后门了。”
“嗯。”
“还有一点。”
瞎子道:“怎么还有?”
“这个,不作数,那就是我觉得,田无镜可能不会这般一尘不变老老实实地清理完外围再去磨镇南关。”
“哦?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我没有看法,因为我也不知道除了继续磨,还能怎样,晋地和楚地的地形,我也是知道的,想伐楚,只能撬开镇南关,这是唯一的一条伐楚之路。”
“那你还说什么?”
“我没有,不见得田无镜没有,要知道,我也只是田无镜的手下败将。”
“呵呵。”
“梁将军那里,没事吧?”苟莫离问道。
“他能有什么事?”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这次………”
“我们和主上的关系,你难以想象。”
“那是,那是。”
瞎子就着咸鸭蛋将手中饭团都吃完,
轻轻拍了拍手,
道:
“行,你继续吃,我再去其他地方转转。”
“北先生您慢走。”
等瞎子走后,
苟莫离继续喝着自己的大碗粥,目光,却有些游离,因为远处,有一名将领骑马疾驰而去。
那是金术可。
苟莫离忽然觉得有些压力大了,金术可是蛮人,和自己一样,都不是夏人。
但和自己不同的是,雪海关毗邻雪原,所以自己能有更多的发挥余地,而一旦等到日后基本盘不在雪原附近时,自己的作用,能比得上金术可么?
是人,就都有较量心,况且苟莫离能够瞧出来,以后不出意外的话,郑伯爷的家底会越来越宽厚,越来越大,以诸夏之人为基本盘,那是必然趋势。
所以,自己和金术可严格意义上,都是在另一个单独盘子里吃饭的,谁吃得多一些,另一个人吃得必然就得少一些。
忽然间,
苟莫离觉得自己大碗里的粥,不香了。
看了看四周正在大口吞吃食物的手下,
用野人话骂道;
“一群狼珡的,快点吃,吃完随我去做事!”
“是。”
“是。”
手底下人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