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时,苟莫离开口道;
“主上,大门大户的井口里,溺死个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这是确实,大门大户,小婢小妾,不听话犯事儿的家奴,打死了也就打死了,奴籍的人,是没什么人权的。
这一点,乾人做得比较好,乾国在官面上废除了奴籍生死由主家控制的权力,虽然,实际上依旧是主家可以生杀予夺,但明面上,乾人确实很“文明”了。
而燕国,在很长时间里,依旧保留着官面上的对奴籍者的政治法律地位的低下和压迫,燕皇姬润豪继位后,也曾下旨,大概意思就是学乾人,给予奴籍者生命权云云,但没几年后,燕皇马踏门阀,无数门阀人被充为奴,那充边的刑徒兵队伍可谓绵延不绝,他燕皇自己倒是成了最大的奴隶主。
晋地这里,虞氏皇族其实早就颁布过类似的诏书,但没人搭理……
豪门大户,打杀几个家奴,为了名声,丢井里,沉塘,再等过段时间处理掉,这几乎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甚至有些理所当然。
按理说,
如果从王府井里吊出来一具家丁或者宫女亦或者太监的尸体,这再正常不过。
可偏偏吊出来的人,穿着夜行衣,而且,还是……“朝廷命官”。
苟莫离继续道:
“主上,您得出面了,王府事儿小,但您和许文祖的关系,事大。”
成亲王府再怎么闹腾,也依旧是秋后蚂蚱;
哪怕现在有一条线,透过死在王府的钱书勋,将宫望部和成亲王府连系在了一起,其实,威胁也不大。
在晋东那一亩三分地,他平西侯爷,还是能说一不二的,宫望的事儿,等自己回去时再顺手解决料理一下也就是了。
但,自己和许文祖,确切地说,是平西侯府和许文祖的关系,这是干系到侯府日后发展的重中之重。
友谊,有时候很廉价,但有时候,又十分珍贵。
见郑侯爷还坐在那里,苟莫离只得继续建言道:
“侯爷,巡城司那边,还需要侯爷您出面压制……”
郑凡点点头,
道:
“本侯去一趟王府。”
说着,
郑凡看向了陈大侠,道:
“大侠,你回去休息吧。”
他刚去过王府,也和赵文化交过手,身上还带上了伤,没必要再犯险,虽说哪怕赵文化当面指出来陈大侠就是刺客郑侯爷也不怕,但没必要多这一遭麻烦。
至于剑圣,肯定得跟着自己一起了。
郑侯爷出了酒楼,秘密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地,然后,骑着貔貅,领着一众亲卫,又来到了王府大门口。
而此时,
巡城司甲士们的火气,已经按耐不住了,人证物证具在,为何还不处理?
还要拖延什么?
但当他们看见平西侯爷的旗帜出现时,
王府门口的巡城司甲士还是齐齐地跪伏下来;
“参见平西侯爷!”
“参见平西侯爷!”
架子上,
冉岷已经被简单处理了伤口,但他作为苦主,现在却不能离开,只能继续抱着刘娘子的尸身靠在那里。
郑侯爷的目光扫过四周,
开口道:
“本侯来了,本侯,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没有威胁,没有训斥,
但大家伙的内心,还是都平静了下来。
这就是威望带来的力量。
比起新赴任的许文祖,平西侯爷的话,明显更具备信服力。
紧接着,
郑凡翻身下貔貅,剑圣走在身前,苟莫离和何春来在身侧,一众飞鱼服亲卫在外围,簇拥之下,郑侯爷步入了王府。
王府内,现在人很多,但当平西侯爷出现时,大家伙都很默契地让开了路。
钱书勋的遗体已经被白布盖上了,旁边是钱家的家眷,他们还在哭,但当郑侯爷目光扫过来时,钱家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
人,是万物之灵,动物尚且能感知到危险,人,自然就更懂得什么人好惹什么人不好惹了。
剑圣上前,掀开白布,检查了一下尸体,很快,又将白布盖回去,旁边的仵作以为遇到了同行,正准备说什么,却见剑圣起身就离开了。
“赵文化以残缺之身,强走武夫道路,以前,我与他有过几次接触,其所走的,是残缺至阳的路子。
钱书勋是额前受掌力拍死的,骨骼碎裂不均,正符合赵文化的路数。”
残缺至阳,意思就是他的招式,都是带着瑕疵的,在伤势上,一拳下去,别人是雨露均沾,他不是。
所以,站在剑圣的角度,能够很清晰地辨认出来。
苟莫离开口道;“额头受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