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老六最后一个起身,起身后,他就离了座,对太子行礼,再对赵九郎行礼:
“诸位,宰辅大人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南望城太守的位置,宜早不宜迟,必须快点决定下来,才能安定那里的人心。”
是骡子是马,先把磨拉了再说。
但这话,说得其实也很奇怪,既然如此的话,你早一步服软,不行么?
“太子殿下见谅,宰辅大人见谅,我户部,还有一大堆让人头疼的事儿要料理,您们继续商议一下。”
“六弟。”太子开口了,“不差那一会儿。”
姬老六没搭理,像是完全没听见一样,直接走出了御书房。
坐在首座的太子,面色因此阴郁了一下。
坐在右手下首座特意为自己空出来的位置上的赵九郎,接过李英莲奉上来的茶,
喝了一口,
缓缓道;
“本辅,赞同六殿下的主张。”
……
朝堂的局面,风波诡异,当局者往往都会一头雾水,那就更别提雾里看花的人了。
但好在,
燕京城内的茶楼先生说话闲人,他们有着自己的一套代入逻辑能够将一些大家都稀里糊涂的事儿给你娓娓道来。
反正,大部分事儿到最后,经历再多的博弈再多的权衡,也无非是个不是一就是二,这也意味着,有一小半的嘴碎闲人能猜得中,被冠之以内幕先生的称号,受人追捧。
至于那些猜错了的,甭急,等下次机会。
乾人一直说燕人是蛮子,更是将燕皇描述成独夫民贼的典范,尤其是一遭马踏门阀,更是被形容成了生杀予夺的桀纣形象,但实则,在大燕,因言获罪的情况,可远远少于乾国。
燕京城的百姓,身处皇城脚下,这种喜欢念叨乐子的习惯,是改不了的,朝廷在绝大部分时候,其实都是放纵。
何初很喜欢在收了摊后,去茶楼里听人说书或者听人说那些正在朝堂上引起争论斗争的话题,每次,他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听完之后,他再回去和自己老爹说,好让老爹不拿鞋底抽自己,骂他糟蹋茶水钱随意消遣。
虽然何家有一位叫“姬传业”的外孙,但何家父子的生活,其实还是原本的样式,没发生过什么真正的变化。
哦,
何初前几个月说了门亲事,
双方经媒人撮合,
双方父母也都相中点头了,
正准备走流程时,女方忽然染病,病死了。
发丧那天,
老何头让何初送了两头猪过去,还让何初帮忙操持了女方家的丧事。
然后,老何头带着何初去燕京城外的一座山上算命。
寺庙和道观里的和尚算命太贵,名义上只收你几文钱解签,意思意思,但那之后马上会给你拿出一个红纸本子,再与你说,香油添置,多少全凭心意。
而当你扫一眼后会发现,这上头名字后头最少的一笔香油,都足以让你肉痛许久。
好在,上山道口上,做摆摊算命营生的人不知多少,庙会时,就尤其的多。
老何头带着自己儿子,选了个最角落人气最少的算命摊子,因为这个好砍价。
砍到合适的心理价位,且对方保证没有任何附加没吊胃口没猜谜没什么泄露天机不肯说需要额外花银子补身体的种种你懂我懂大家懂的套路后,
命,
算完了。
饿得就剩皮包骨头的算命先生用那似乎饿得要发光的目光盯着何初看了许久,
最后笑道:
“这两年,没福气的。”
何初坐得笔笔直直,老何头直接可道:“为啥?”
算命先生道:
“家里有其他人要用啊。”
何初张大了嘴,
神了!
老何头一拍算命桌子,
喊道;
“放屁!”
然后,又将原本就砍得很低的价格,又削去了三成,爱要不要!
之后,
老何头带着何初回到了家。
回家后,老何头饭也不做,何初亲自做了饭,端上来,老何头也不吃,就一直那么坐着,在院子里,坐到了天黑。
何初喊了无数次,爹,您吃饭吧?爹,您回屋休息吧?
老何头都无动于衷。
最后没得办法,
何初只能给自家老爹身上披了条毯子,自己也靠在老爹身边,裹着棉被凑合了一晚。
等到第二天早上,
老何头忽然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