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成玦正准备享受鼓励和支撑时却发现自己被提着站了起来。
“……”姬成玦。
郑侯爷好歹是六品巅峰武夫平时和剑圣他们站在一起,自然是小拇指一个,但在姬老六面前,那是真正的大力士。
姬成玦被挪开了位置,
郑凡坐上了靠椅,躺了下去。
身子微微下压了一下重心,椅子前后摆动摇晃了起来。
站在边上的姬成玦耸了耸肩,问道:
“这样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
“我好歹是个皇子,给点面子。”
“这个时候,你的六爷党怕是都快人心崩散了,我能来这里,已经是给你最大的面子了。”
姬成玦长叹一口气,干脆在旁边地上坐了下来,道:
“也是。”
他郑凡是侯爷,本可以不站队,但人还是来了。
费事儿巴拉的过来,本就是对你的一种支持和鼓励了。
“你的手段,很高,可惜了,最后的精彩我不在。”
“是啊。”姬老六也觉得很可惜。
“但最后,还是输了,你知道这在打仗里叫什么么?”
“什么?”
“战场上,不是没有过一直打胜仗最后却莫名其妙打不下去或者一败涂地的例子,因为大势。
很显然,大势在太子那里,不在你这里。
局部战场打得再好,哪怕不停地打胜,都没用。”
“你这不是废话么,还有,大势也不在太子那里,是在父皇那里。”
“是啊,三路镇北军兵马,总计一万五铁骑,进京了,现在驻扎在京内三个区域,于皇宫互为犄角。
完犊子喽,完犊子喽,陛下这是完全不给咱们机会,在正常的游戏规则里,陛下是仲裁者,却明显偏心你的对头。”
言外之意,
咱们只能试图去做一些规则之外的尝试了。
说实话,在京城这个地方以皇子的身份造反,难度,其实比在国家其他地方扯旗造反要低多了,至少,郑凡是这般觉得的。
因为京城是帝国的心脏,而皇子身上,本就有合法继承人的外衣。
几百甲士,加上宫内里应外合一下,说不得就能直接定乾坤了。
但问题是摊上这么一位陛下,临到了,却依旧能够死死地掌控住局面。
京城之内,皇帝的意志,依旧是至高无上。
“小六,你在禁军里,有人么?”
“有。”
姬成玦很实诚。
“如果需要,能拉出多少兵马?”
“财帛赐予,封官许愿,确保事先隐蔽,顶多,一千。”
“一千,不够用啊。”
估摸着三百镇北军起兵冲一下,也就溃散了,造反时,你的士气不是向死而生,而是自带崩溃属性,稍遇挫折,就树倒猢狲散。
“怎么就这么点儿?”郑侯爷不满意地道。
“不少了。”姬成玦仰起脑袋,看着天空,“本是作为关键时刻可以护送家眷离京的后路的,领着他们冲宫门……我做十次梦都都不敢梦到会有成功的可能。”
“别灰心,别气馁,想想以前的日子,你会觉得,其实你应该早就习惯了。”
“姓郑的,你这叫安慰人么?我之前支持力度最大的是谁,我之前想通过谁染指兵权?可谁知道那个人飞黄腾达之后,跑到了最东边,我能指望得上么我?”
“额……”
“我现在需要安慰。”
“现在还要安慰个什么劲儿,我呢,亲自来一趟,就是想来问问你,姬老六,你到底还有没有法子。
是不是只要陛下铁了心的保太子,你就压根完全没机会了,连扑腾一下的余地都没有?”
“要不要这么直接?”
“我是在帮你,直接打碎你的幻想,让你拾起现实中的长矛,去直刺你眼前的惨淡人生。”
“唉。”
姬成玦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他在他妻子们面前,不会这般,甭管遇到什么情况,都得端着个一家之主的姿态,不是要架子,而是他晓得家里的“顶梁柱”是不能倒甚至连颤一下都会引起屋檐下生活的人的恐慌;
但在郑凡面前,他的肢体情绪动作就多了起来。
“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在安排了,一些校尉,几个看守,人数不多,是趁着父皇在后园时,我在宫中慢慢拉拢下来的。
谈不上死忠于我,但至少,可以有机会尝试一下。
只需要调配好他们的当值,让他们在同一天值守,那我就很大可能可以直接带着一批人马在没有阻碍的前提下进入内宫。
先不提可行性有多高,就算真的成了,父皇身边密谍司高手如云,我就算是带着百来号人冲进去了,想顷刻间控制住父皇也是做梦。
而只要无法第一时间控制住父皇,我这点人马,马上就会被现在依旧忠诚于父皇的兵马给包吞得一干二净。”
“所以,问题还是出在皇宫里,只要陛下在宫内,咱们就毫无机会。”
这里,用的不是“你”,而是“咱们”。
皇宫,是皇帝的家,哪怕皇帝离家在后园住了很久,但当他回来时,他依旧是这里至高无上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