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郑侯爷的目光只是向岸边一扫,就察觉到了一股微妙的气息。
这是一种警觉的本能。
如果能及早过江,剑圣早就带着自己过了,之所以先前故意站在这儿没动,一是可能对岸也有人藏着;
二则是……
郑侯爷看了下脚下,
俗话说得好,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但眼下,
下地,是可行的。
是的,还没交手呢,郑侯爷就已经选择好了逃跑的路线。
大丈夫生于世,当领千军万马驰骋,岂可逞那匹夫之勇?
“为何而来?”
剑圣开口问道。
其实,按照剑圣原本的性子,你来了,要打架?那便打架吧。
言语越多,证明你顾虑越大,心思上已经出现了,能不打就最好不打的倾向。
因为剑圣得为自己身后的这位负责;
“为杀燕人的平西侯。”
目的,很明确。
郑侯爷喊道:
“今日赶路太急,身上染了太多风尘,不如来日我沐浴更衣后,与君大战三百回合?”
说的是屁话,
但问题是,现在局面不明,很显然,对方不可能就一个沥龙枪,所以,只能用屁话来打发时间。
郑侯爷虽说未曾在真正的江湖上摸爬滚打过,但带兵打仗的经验多了后,其实更懂得这个道理。
很多时候,双方对垒时,你没那么多场面让你大开大合地冲阵厮杀,很多时候都得靠这种屁话屁事儿来打发时间。
“让平西侯失望了,今日是个好机会,一离开今日,想杀你,就太难了,忧,办不到。”
很直接地认怂了。
而魏忧越是这么说,剑圣心里的愧疚,其实就越重。
如果不是自己几次问询归期,郑凡是不会和自己两个人就往回赶的,放在其他时候,无论去哪里,郑凡身边的保护力量都不会缺。
也就是今日了。
“杀了他,晋东数十万刚刚安顿下来的百姓,会再度生计无着,那时,野人入关,楚人北伐,晋地,又将成为战场,晋人,又将生灵涂炭。”
魏忧摇摇头,道:“与我无关。”
很显然,魏忧不吃这一套。
剑圣叹了口气,抽出龙渊。
龙渊剑身发颤,它很兴奋,因为它能感觉到自己的主人,这次,是真的很严肃地要对决。
魏忧举起长枪,
道:
“兴许,这是您要庇护着他的原因,您的为人,我是相信的,但,我还是想杀了他,我是个粗人,我不喜欢想太多的事情。
今日,我想杀他;
不为什么晋地苍生,也不为什么社稷存续;
五年前,
我就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我想了很久,也迟疑了很久,现在,我打算做了。”
满打满算,五年前,就是闻人家被灭的时候。
郑侯爷马上喊道:“那我觉得你应该去杀靖南王,我帮你约他给你杀?”
魏忧笑了,
道:
“正是因为清楚自己应该不是靖南王的对手,所以,才等到了今天,来杀你这位平西侯。
让平西侯爷见笑了,
忧,
就是在找软柿子捏。”
如果将靖南王和剑圣,摆在一个水平线上的话,剑圣这边,再配一个郑侯爷,哪怕多个稚童,也是多一个人,多了一份力量。
但不是这样算的,
因为靖南王如果遭遇围攻,他可以退;
剑圣当然也可以退,可问题是,剑圣很难带着郑凡一起退。
“没商量的余地了?”剑圣最后问道。
魏忧摇摇头,
“我来,就是为了杀人,晋地、国祚、闻人家、仇、后果,都不在乎,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来杀了他,杀了他,能让我觉得自己做了件事。
好事,坏事,大局,个人,都无所谓了。
您不用再劝了,
出剑吧。
亦或者,
您可以尝试带着平西侯走,我来拦您。”
“你不是我的对手。”剑圣说道。
“我承认,但我能拦住您。”
沥龙枪舞了一下,
枪口,
向前,
魏忧横跨了一步,摆出了一个可进可退的架势。
剑圣在犹豫,在他面前,有三个选择;
一个,是现在上前,以最快的速度,将沥龙枪的主人斩杀,再快速回到郑凡身边;
一个,是自己掩护郑凡边杀边走;
最后一个,是站着,不动。
等,
局面,已经很差了,隐藏的高手,他其实感应到了。
所以,等,不会更糟,甚至,还能带上点希望。
然而,对方显然不可能让其一直等下去。
江对岸,走出了一道身影。
是一个女子,女子扎着个马尾辫,穿着花色的衣服,年岁,四十的样子。
郑侯爷还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长得可以。
“哟哟哟,打不打呐,打不打呐。”
女子扶着柳腰笑着催促道,
“人家还等着早点打完,回去奶孩子呢。”
这个女人,也是三品高手,也是晋人。
只不过,剑圣没说她是谁。
只能说,这世上,是有这种人的,默默地修行,默默地提升,不图名,不图利,所以,于江湖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