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的盖子,在此时悬浮了起来;
一道人影,自里头坐起。
随即,
一只手探出,落在了天天的脑袋上。
天天的眼睛,闭上了。
身子微微一摇,抱着枕头的他,昏睡在地。
沙拓阙石的目光扫过狐狸和黑猫;
狐狸和黑猫马上起身,狐狸的尾巴托举起天天,黑猫在旁边帮衬着,两只妖物将天天带出了密室,送回卧室安置。
待它们离开后,
沙拓阙石对着深处被堵住的石门,
张开嘴,
发出一声低吼。
石门后的下方,
铁链微微摇晃。
少顷,
摇晃的声音消失。
沙拓阙石重新躺回了棺材里,棺材盖飞回稳稳地落下。
仿佛今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没多久,
一道侏儒的身影走了进来,他左手提着灯笼,右手转动着匕首。
一场出征,魔王们几乎尽数出动,除了先前受了伤的薛三。
这阵子,三爷的伤也养好了。
薛三绕过棺材,走到那一堵石门前。
犹豫了一会儿,
薛三舔了舔嘴唇;
“娘的,心痒痒得很呐。”
薛三很想自己把里头镇压着的那位给弄出来切点片做做研究,可大家伙都不在,自己万一鼓捣出了问题,没法交代。
最终,薛三还是忍住了。
往回走时,经过棺材,伸手,在那上头轻轻敲了敲,
道;
“下面那玩意儿邪性,您受累,多看着点儿,等大家伙回来我们再好好拾掇他。”
说完,
薛三就又走上去。
……
“陛下,乾国的使者,已经入宫了。”
“朕,知道了。”
摄政王,不,是楚皇点了点头。
摄政王终于正式登基了。
原本应该是举国同庆的大喜日子,却被自己的亲妹夫给搅和了。
独孤牧战死,
年尧被俘,
一场战事下来,楚军损失,其实还能接受,可一位柱国一位大将军,就这般折了,对楚国的打击,远比损失的这些兵马要严重好多倍。
随之而来的消息是,燕国那位新君,先是将太子送往了晋东,随后,更传出要给自己那位妹夫封王的消息。
如果说战败的折损是第一刀,那么这个消息,则是第二刀。
这意味着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燕国新君和自己的那位妹夫,正在按照燕国上一代的模式继续走下去。
皇帝,和手握重兵的王爷,彼此之间,哪怕换了人,却又要再开始一段新的看似“貌合神离”实则“无法分割”的轮回。
燕国的皇帝,似乎从来不怕手底下的异姓王造反似的;
而燕国的异姓王,似乎也从来不担心皇帝会卸磨杀驴似的。
怎么……
怎么就能这样,
怎么就能这样了之后,还能再这样!
摄政王面前,放着的折子,是凤巢内卫自颖都最新送来的。
折子里,详细描述了燕国太子在颖都的动静。
不得不说,无论是乾国的银甲卫还是楚国的凤巢内卫,在渗透和刺探情报上,确实比燕国的密谍司要高太多。
此刻,
楚皇心里也产生了些许无力感;
因为燕国新君的情报,在那位还在当皇子时,他就知道很多了,有手段,有能力,有不逊其父的胸襟;
毫不夸张地说,简直就是燕国先皇的另一个翻版。
呵呵,
自己熬死了燕国的那位先皇,
眼下,奔着继续熬死燕国的这一任皇帝,
难不成,
还得再熬死燕国的太子!
哪怕对自己的寿元有着绝大的自信,但就这般硬生生地要熬尽人家祖孙三代,也真的是一种折磨!
最重要的是,
人家会给你机会熬么。
燕人磨刀霍霍之心,已昭然若揭;
自己那位妹夫,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完完全全地站在了燕国那一边。
“陛下……”
“朕知道了。”
楚皇摆摆手,
“让使者在偏殿等一会儿,朕,这就去。”
楚皇又一个人坐了一会儿,他需要消化一些情绪,他是一个喜欢精致的人,不喜欢将自己情绪化的一面表露出去。
一刻钟后,楚皇起身,在宦官的带领下,走入了偏殿。
偏殿内,坐着一个老者,老者正在品茶。
偏殿四周,侍卫、宫女、太监等等,全都被屏退了。
这次乾国使者的身份极为不一般,而且,是货真价实地代表着乾国的真实态度,毫不夸张的话,这位甚至可以直接替那位乾国官家拍板下定。
楚皇走了进来,
老者没起身,继续喝茶。
楚皇坐在首座,也开始喝茶。
茶,是好茶,但不是晋东那位新王最钟爱的大泽香舌,谈正事儿前,没人会喝那个茶。
皇帝和使者,就这样安静了很久。
终于,
使者放下了茶杯。
他起身,郑重地行礼。
楚皇点点头。
“本该恭贺大楚皇帝陛下登基的,但这些话,现在不适合说出口了。”
姚子詹一开口,就直入主题。
“姚师是个洒脱的人,朕很喜欢姚师这种性子,如今局面下,再客套再虚应,已经没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