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钱老三回来说起,上头在询问商成的事情,包坎并没有太留意。因为这事明摆着,虽然他们这支粮队最后回到莫干的还不到十个人,可左路军兵败阿勒古,要处分也是处分李悭他们这些砸锅将领,和他们这些大头兵芝麻官有屁的相干啊!就算商成在半路上收留了十几个诃查根当兵,也是事急从权的办法,草原那么大,阿勒古离着莫干寨又那么远,要不是有这些诃查根带路,几百人别说回莫干了,怕是连水都喝不上一口。这应该不算是什么不得了的大罪过吧?顶多抽几鞭子叱责一顿,也就罢了。可现在孙仲山也被问到这事了,而且找他问话的还是行营知兵司的人,就不能不让包坎感到诧异和蹊跷。
他拿着短衫慢慢揩抹着颈项肩膀上流淌的汗水,脸上毫无表情,紧张地思索着这两次问话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说实话,他倒不怕莫干寨这边如何处理这件事。商成,他,还有石头,他们仨虽然都在西马直边军里支应差事,其实都还是实打实的卫军军官身份,人事履历也在卫府那边,所以他一点都不操心边军能把他们怎么样一一边军有司衙门只有个“代辖”的权利,根本就不能处分他们,只能卸掉他们的职务;要真是撤了他们的差事才更好,不能在边军干了,正好回卫军去,凭商成的勋衔,就是随便扒拉个职务,也要比个军寨指挥高出好几级。可是行营知兵司突然横插一杠子,事情就麻缠了。知兵司的管辖大,凡是和兵事有关的事情都能过问,官兵的赏罚升降都得经过他们审阅考核,谁知道他们这回注意到商成,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大军新败战事正急的时候,谁都不会去统计什么功劳,所以赏肯定是没影子的事情,罚也谈不上,升职当然就更不沾边,惟独降职倒是很有可能。可降职就降职吧,知兵司为什么还要东打听西打听呢?
他越想心思越乱,脊背上被蚊虫叮咬出来的小疙瘩也跟着痛痒得让人难受,使劲拍死一只爬腿上的黑蚊,问孙仲山道:“他们都问些啥?”
孙仲山仰脸想了想,又摇摇头,说道:“我就是不知道他们想问什么。”
这一下不仅是包坎,连钱老三和石头都满脸疑惑地盯着孙仲山。不知道他们想问啥?这叫什么话!
石头问道:“那你总记得他们都问了哪些话吧?”
“记得。问得多,乱七八糟的,什么问题都有。有运粮的,有打仗的,还有去年冬天剿匪的。连大人‘瞎子’‘和尚’这俩绰号的来历都问过。还问起大人家里的情况。”他顿了顿,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半天才又说道,“连渠州剿匪的事情都问。还问我,军官们觉得大人这个人怎么样,下面的兵又是怎么看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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