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朴及时制止了宰相公廨里的传言,但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呢?何况事情还发生在没风都要翻起浪的皇城和宰相公廨里,因此,即便是有张朴的警告与压制,传言依旧很快就传到那些应该知晓的人的耳朵里。听罢事情的始末,大家都是会心微笑。这是预料中的事情,很平常。萧坚严固他们在人前鼓动在背后戳伙,生拉活拽地把诸序扶上燕山的提督座,害得商瞎子丢了兵权不说,还不得不含恨进京,两边的怨恨都结到琼州岛上去了。可屹县商瞎子是何等人物,哪里有吃亏作哑的时候?一出手就直接掀翻了萧坚苦心筹划的南征方略,顺手还教张朴暗失颜面,没奈何只能逼着萧坚连夜修改方略。但这只是开个头,好戏还在后面。瞧着吧,事情还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紧接着又传来确切消息,应县伯府明日挂匾,真芗和薛寻当面收到邀请,答应要去商府贺喜乔迁。两个侍郎都是显要官员,他们俩合力的话,影响绝对比寻常的一个六部尚书还要大,这显然是商成在为下一步的动作做准备。有心的人顿时就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可能收到商成请柬的对象身上。这事不能不教人留心在意。眼下明处有南北之争,暗地有储君之争,朝堂上反复动荡,上京里阴云密布。南进派虽然大占上风,但北进派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北进领袖董铨的几个弟子门生三天两头地朝户部跑,就等着东元二十一年的全年国库收入明细帐目出台,然后对南进派来个绝地反攻。萧商之争,看似是两边为了燕山提督的任命起纠纷,其实是军中老山头与少壮派的较量,很可能还是基本军事国策大调整的前奏,轻易就能被人引为手中利器。倘若董铨能和军中的少壮人物搭上关系,北进派势力顿时就会大张,再拿住国库收入不力的事实做文章,张朴能不能保住相位都是两说。
但令人诧异的是,乔迁致喜这么难得的一个大好机会,商成却轻飘飘地便放弃了。除了两个侍郎,还有崇一坊中同在一条巷子的几家街坊,其余人谁都没有受到邀请。
最初,那些有心人还以为是消息有误。可次日天光放亮,应县伯府于吉时挂匾揭绸开门迎宾,当时观礼的人除了应邀的几户街坊之外便再没个旁人,就是真芗和薛寻都没来得及到场作贺,如此简单到寒酸的乔迁,简直教人摸不着头脑。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渐渐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真芗与商成交往时间不短,薛寻据说也和商成有过一段过从,他们俩能受到邀请,仅仅是因为私谊。至于其他人,不管是老相国汤行或者张朴董铨,他们和商成都是因为公务才有的往来,而乔迁新居是私事,商燕山不邀请他们,当然是无可厚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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