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芗呵呵一笑,对他说道:“你先坐下,我还有些事要请教你……”
方斫立刻就跳起来,连连作礼说道:“请教不敢当,绝不敢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只要是方某能做到的,哪怕是倾家荡产,也绝不会皱半下眉头!”
“你坐,你坐下。”真芗说,“倾家荡产倒不至于。我朝自太祖立国时,就绝不许官府与民争利,更不得巧立名目掳掠民财,我等身为朝廷官吏,时刻都不敢稍有忘却的!就是方大东家报效的舟船人工和钱粮,我们也会照市价给予补偿。”他这样说,倒不是在卖好市恩。户部核算,东倭方略中讨伐、驻军、开矿,三件事的总糜耗为四百万缗;这些钱全部都是前三口一人所出,不用朝廷掏出分文丝毫,那朝廷凭什么要方斫来报效?至于方斫,只要他能真正帮着朝廷了解东倭与高丽两国的时情利弊,真芗自然会帮他讨要表彰和嘉奖。
真芗问道;“方大东家,你知道东倭的情形不?”
方斫点了点头。两百年来,方家世代都与海外通商,历代家长也都有海上的经历。他在成为家长之前也是跟着舟船四处游历,一方面是增长见闻,另一方面就是磨练心性。大越、真腊、天竺、东倭、高丽,凡是方家的海船到过的地方,他都去过。东倭和高丽更是明州海商的根本所在,几家大商贾都不敢稍有松懈,三家的家长隔三岔五就要过去走上一遭。三年前,他才去过东倭一趟,还见了几家与方家结好的国主;回来的时候,又顺路在高丽国的康州与武州停留了几天。高丽康州的崔姓氏族,以及武州的李姓氏族,和方家也是数十年的老交道了……
他这样一说,真芗登时便精神一振。东倭方略是通过了,但朝廷对东倭国的情形却是俩眼一抹黑,整个方略都是以前三口与商成的述说为前提。前三口不说了,他是有求于大赵的人,说出来的话怎么看都不足以采信;商燕山的那点东倭识见,更是“与道听闻”来的。可就是这么两个人的撺掇,居然就教这份方略之获得了通过,很显然,满朝上下无论是天子还是群臣,谁都割舍不下那两座矿山!只是谁都不明言罢了。
他立刻问道:“传言东倭国盛产金银,不知是真是假?”
方斫脸色一下就难看起来,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东倭盛产金银,应是属实。东倭金银是一兑七,银铜是一兑六百文;这还需得是平安京里官督作坊铸出来的金银,才能有这个市价。要是各地国主自铸的金银,一兑四五或者一兑三百文的情形也不少见。对了,这个制钱是指我们大赵高宗朝之后的各色通宝。要是换作早前年份的,或者隋唐年间的铸钱,价钱更便宜。您知道,东倭国是海外的夷民小国,青铜器皿都不多见的地方,金银铜铁的开采冶炼就更别提了。不怕说与您知晓,我们方家与东倭人做买卖,丝绸棉布瓷器茶叶香料药材确实是大宗,但更大宗生意的其实是私走制钱和生铁。特别是制钱,贩过去就是五倍的利,换了粗铜运回来,精炼之后铸成铜器,这又是十倍的利。金银的利钱也不少,但我们这些海商走的并不多。他们的金银都是沙金和粗银,运回来之后必须重新回炉冶炼。回炉冶炼必然要立作坊,可是金银作坊的动静太大,金银流出多了,也容易招人猜忌,所以我们通常都是运粗铜回来。只有偶尔遇见海外别国的客商主动求购金银时,才会做上一回买卖。就是铜器,也还须再运到真腊走个来回,伪托作海外购得,这才能拿回来发卖,不然也会招来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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