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商成在一起的人也是位穿赤袍的武将,年纪大约五十多岁,瘦长脸,吊脚眉,颏下蓄的半攥长花白胡须理得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精心的打理,头上戴的乌纱幞头两边各缀着两片三重金鸢翅一一这是位从三品的柱国。
“是上官锐。”陈璞小声地提示田岫。她和商成微微点了下头,招呼那个柱国说:“仲武公今天不回大营?”
上官锐嘴角露出笑容,笑呵呵地对陈璞说:“我今天可是鸡鸣二遍就出的门,一个时辰趋驰近百里回的京,要是现在再赶回去,怕是骨头都得颠碎。反正大营里也没什么要紧事,索性明天再慢腾腾地磨蹭着回去。”又对田岫说,“你就是田岫田大人吧?了不起,不得了!我在兵部听说了,六部二十四司说话间就要改作六部二十五司。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从宪宗显德五年克昭侯辞世以后,女子出仕再没过七品的;你这也算是承前启下之举吧?当浮一大白。这样,今天我来做东一一”说着一摆手,也不由田岫推辞。“就在,就在……就在东市的临渊阁吧!大家都去。”
田岫不认识上官锐,但很早就从陈璞那里听说过这个人,柱国、开国侯、领兵部侍郎衔、澧源大营参军正令,虽然战功不彰名声也不响,却是京师各支驻军中为数不多的说一不二的人物之一。在她的想象中,这应该是个睿智稳健含威不露的了得人物,谁知道一上来就先把自己与克昭侯相提并论,这可是非同一般的夸赞了。寥寥数语,殷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话语间更是带出两分赞许和三分期盼,隐隐约约间还有些景仰佩服的意味,登时就让她有点懵懂。她虽然聪慧,却不能说是多智,打过交道的高官显爵也不少,但这些人要不是陈璞南阳这样的同窗故旧,要不就是朱宣常秀这样的叔伯长辈,惟一例外的应县伯商成,还是经由陈璞和南阳两姐妹的居中绍介。事实上,她与五品以上的官员往来都不是太多,象上官锐这样的三四品大员更是凤毛麟角,所以上官锐一摆出官场上迎来送往的亲近架势,她立时就有些手足无措,嘴里讷讷地胡乱应和着,眼角的余光就不停地朝陈璞和商成身上瞄。
商成在和陈璞小声地说话。上官锐的话他有点听不大明白,正打听上官锐搬出来和田岫比较的“克昭侯”是谁。
“就是卫定卫子安。”陈璞说。
“卫子安?就是宋卫定吧?”商成有点印象。
“对,就是她!”
商成顿时就不说话了。这名字让他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早在商成还在屹县赶驮马的时候,他就听说过这人的故事。回来在燕州做事,就听说了更多。卫定,祖籍宋州,因此被人称为宋卫定。她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就经常跑到村中大户人家办的私塾外面趴在墙头上听“壁讲”。在她十三岁的那一年,宋州发大水,她在的村子也被淹了。她用一扇门板和两个装米的米柜,先后救了十条人命一一也有民间故事里说她救了几十条人命一一然后就被朝廷表彰,还让她在宋州当地做了个小官,宁陵县主簿,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她上任不久就连破丁氏灭门案、舞伎落水案和王生悬梁案等几桩大案谜案,三年后调往宋州,二十岁不到调进上京在刑部任职。她进京不久就侦破瓦窑藏金案。这个案子是高宗初年数得上的大案,当场摔死一个侍郎,还有一位副相引咎请辞,其余受牵连的大小官员二三十个,人头都掉了十几枚。因为卫定得罪的人太多,所以很快就调去定晋做御史,随即定晋就爆发了榷盐案,一位亲王和一个郡王落马,牵连其中的官员宗室还有盐商不计其数。接连的两桩大案都是震动天下,卫定显然也是名声雀起。由于她性格急公好义,又敢仗义执言,并且处事公道嫉恶如仇,因此被人赞誉为“当世皋陶”和“活狴犴”。宪宗显德二年,卫定以大理寺少卿身份检阅江南,消息甫一传出,江南各地顿时是哀声遍野,淮南路转运副使投井自尽,江南东路盐铁司正监夤夜悬梁,还有个官员在自杀前留书一封,哀叹“早知有今日何不慎当初”……宪宗显德五年三月,时任集贤殿大学士、大理寺卿、领刑部左侍郎的卫定,在沧州染病不治,朝廷追赠谥号克昭侯一一爱民在刑曰克,昭德有劳曰昭……有赵以来,再没有谁能够象卫定这般家喻户晓,她的故事也在民间广为流传,很多的民间故事与民间传说里都是以卫定为原型,或者直接就拿她来作主角……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