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思达身上的战甲像是裹着层浓墨,在涡流之中飘飞摇曳。夸父腰间背后挂着数目不一的魂灯,也在涡流中明暗不定。
他们来到涡流中心,见到一幕完全出乎预料的景象。
原本以为高德应该还在跟敌人战斗,或者是战胜了敌人,正拄着武器喘着大气等待他们。身上的战甲应该伤痕累累,甚至受了不轻的伤。
至于敌人,不管是教主圣躯,还是更为可怕和奇异的存在,总之必然是惊悚狰狞的破碎血肉,就在高德脚下和身边铺开。
没想到风眼之中,除了深深大坑和凝结成各色玻璃形态的烧融痕迹外,没看到哪怕一丁点血水和骨肉。
高德的情况也完全说不上狼狈,他把锚钉横放在地上当做树干一样坐着。头盔摘了下来,露出的那张小白脸面容只是泛着适当活动后的健康血色,而那双深鸿桃花眼,正直勾勾盯着脚下什么东西,一副出了神的模样。
那是条包括了大半小臂的手,肌肤泛白且松弛,血管暴凸,像是刚刚砍下的老人的手。
距离这只手不远的地方,围绕着高德,还有一圈异常浓稠看起来像焦油的黑水。
“帝神碎片——!”
夸父们还没什么反应,郎世德倒是先惊呼出声,其他魔思达跟着大叫。
“别嚷嚷了。”
高德惊醒,回头看郎世德,没好气的说:“你急吼吼的跑过来,不就是奔着这玩意来的吗?”
转头对夸父们打招呼:“你们先别靠近,到前面建立防线,提防魔教的突击。这玩意是魔教的镇教之宝,他们肯定不甘心放弃。”
来的夸父腰间背后肩膀甚至胸口都挂满了魂灯,还是经过了老古改造,体积缩小到三分之一跟木柄手榴弹差不多大的小灯。看战甲高矮和纹饰,应该是吕九眉、铁中玉等人。至于那几个还没到高德胸口高的豆丁,自然是毛绒绒为首的灰豆芽了。
应该是小楚叮嘱过此时情况非常特殊,吕九眉和毛绒绒才没有絮絮叨叨的嚷一通,都乖乖遵照吩咐前出戒备。
现场就剩下高德和魔思达,还有地上的一只手。
“动手吧,”高德对郎世德说:“这玩意还真是棘手,费了我老大功夫,趁着魔教还没动用什么特殊方法收回去,赶紧收拾好。”
郎世德欲言又止,维斯德斯则咳嗽了声。
后面的魔思达倒没这么含蓄,纷纷攘攘的讨伐起来。
“什么叫这玩意?这是帝神的碎片,是该匍匐在地当做神明现身的神物!”
“竟然亵渎我们的帝神,你好大的胆子!”
“不要以为你们震旦人不敬神明,就可以用这种轻蔑的语气说到帝神!”
“震旦人,道歉!不道歉就决斗吧!”
高德先看看有些尴尬的维斯德斯,再看看沉默不语的郎世德,心里有了数。
他再冷冷看着那些魔思达,嗤笑道:“谁敢跨进这个圈,我就赐予他可以跟我决斗的荣誉,顺便赏个全尸待遇。”
魔思达们顿时无语了,围着高德的那个看似是焦油的黑水圈,其实是浓稠得已经物质化的混沌之力。他们真有本事过去,何至于立在原地嚷嚷。别说跨过那个圈子,连稍稍靠近一些,都感觉到战甲在发软乃至融化。也就只有郎世德能靠得更近一些,维斯德斯都离得远远的。
“行啦行啦,殿下。”郎世德这时候才开口圆场:“他们只是太激动了,压根没想到帝神碎片会在震旦大地上出现。帝神碎片对他们……当然也是对我,是异常神圣的,才会如此失礼,殿下就不要跟他们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