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组织的学生们,全部站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教室里剩下的几个人是被他们留下的。
他们站在走廊上,等待隔壁班级下课,他们的意图很明显,他们也要叫上隔壁班级的同学一起。
下课铃还没有响,隔壁班级的老师还在教室,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其他班级下课之后,老师同学们的反应。
大多被他们选中的同学都会选择加入他们,毕竟谁都想离开。
其他没有被他们选择的同学,也不会主动请求加入,他们只会彼此沉默,呆在教室,还有有人像我一样,感到屈辱和自卑。
老师们会有什么反应了?我想,他们大概会以最快的方式回到教室办公室。
或许他们也已经意识到会有事发生,可他们谁都不会愿意站出来做出头鸟。
自会有学校领导解决,他们不会以身犯险。
墙板上的钟滴答滴答的走,它每走一秒,离下课就快了一秒。
教室里的钟快了20秒,当它走到下课时间的时候,下课铃并没有响,我在心里默数20个数。
下课铃响了。
我看见走廊上站着的学生,已经全部涌到隔壁两个班级里,我想用不了十分钟的时间,学校将是另一番情景。
我看向窗外,现在操场空无一人,一只白色的小鸟停在了草坪上,奇怪的是,它就一直停在那里。
我产生一个不好的想法:它不是停在那里,而是死在那里了!
“嗨,小可爱们,在干什么?”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大喊。
我转头看见赵宁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他来的目的。
罗伊一直认真地看着她的小说,他被赵宁吓了一跳。
而美岱更是一脸惊讶地看着赵宁。
“好啦,我来就是问你们几个问题?”赵宁说着,很自然的拿起他的摄影家对着我们。
“能不回答吗?”美岱问他,美岱的小表情很是不愿。
“小祖宗。看见外面的记者了嘛?”他给我们使了个眼神。
教室外面都是记者,教室里面,唯一留下来地同学也都被记者围着。
“你们怎么看待其他同学赴死冲出学校的行为?”在我不远处的三个同学被一个记者问道。
他们三个都是胆小得要命的孩子,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回避镜头,而记者却步步紧逼,一直将镜头怼到他们脸边。
“哎,看到了吧,我一接到采访的消息就很快来找你们了,不想让你们受那样的罪。”赵宁摇摇头。
我们三个都没有再说什么,赵宁说的都对,他都是为我们好。
“这样,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挨个回答。”他将他关上的摄影机又打开了。
“你们怎么看待其他同学赴死冲出学校的行为?”赵宁问的第一个问题。
原来他们每个人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啊?我竟觉得有点好笑。
这就是他们大人的智商吗?竟如此随便地用“赴死”这个词。
或许他们是为了夸张,可我觉得像这样严肃、悲伤的词最好不要乱用。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家小姑,在一天深夜上吊自尽,那个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看见她身体挂在半空中,一根绳子吊着她,她垂着头,闭着眼。
她的手和脚露在裙子外面,她的手上全是淤青,她的所有脚指甲都断了一半。
那个时候我内心想到的就是小姑死了,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可是知道她死了,我的心很痛很痛。
我没有第一时间想着打电话给我的父母,在我的印象中,我的父母一直在劝小姑回她的家,他们似乎不太喜欢小姑,可小姑一直没有回去。
我的父母经常不在家,我很喜欢小姑在家的感觉,那个时候我总是很好奇,小姑为什么可以在躺椅上躺一下午,我总是希望小姑可以和我玩,可她总是拒绝,而我也不在乎她拒绝,我可以自己玩,她在我傍边就够了。
那个温柔、少言的漂亮小女人,我总是想起她躺在躺椅上的样子。
那天深夜之后,我对小姑唯一的印象就是她挂在半空中,生命以截。
我看见放在她过于整洁床铺上的一封信,或者说是小姑的遗书。
遗书的内容:给我的宝贝小烟,小姑听说有一个地方没有痛苦,那个地方,我可以成天的躺着,等待天边的晚霞。
小姑所谓没有痛苦的地方,让她放弃了她现在的生活,离开现在这个让她觉得痛苦的地方。
她的痛苦是什么?是她的丈夫对她大打出手、拳打脚踢?是我父母、爷爷奶奶的冷漠?
他们都说她是一个没有出息、软弱的人,他们只看到小姑的表面,他们忽略她的善良、美好,无视她的痛苦。
可小姑没有做错什么?她痛恨她的丈夫,她心痛自己的家人对自己的冷漠,她承受着这一切,她有千万种方法结束着一切。
她千万种方法可以杀死她的丈夫,有千万种方法让那些冷漠的人付出代价。
可她心中的美好回忆,那些她所经历的,仅她认为的美好回忆。
让她最后选择赴死,以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结束一切痛苦。
还有就是邢鹿,她所经历的何尝不与小姑相似,有人伤害她,有人对她冷漠,有人袖手旁观。
她所经历的一切,一切痛苦战胜她对这个世界的美好向往,战胜她对亲情的守候、爱情的渴望、友情的憧憬。
她最后也选择了赴死,以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结束一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