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正要说话,就听到窗户外面,传来啪啪的轻响。
“谁家小王八蛋,这时候还敲窗户,这不是添乱嘛!”
三奶奶嘴里嘟囔一声,向窗户外瞥了一眼,嘴里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呀!”
大伙也都注意看去,只见窗玻璃上,贴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三角形的脸颊,亮晶晶的眼睛,赫然是一只狐狸。
啪啪啪!
狐狸蹲在窗台上,扬起爪子,拍着窗玻璃,这景象,实在有点诡异。
三奶奶身子忽然激灵灵打了几个冷颤,她以前就是跳大神的,这会儿竟然好像有了点感觉。
就在这时候,猛听幔帐里传来刘金凤一声大叫,重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三奶奶又哆嗦一下,连忙过去查看,嘴里忍不住大叫一声:“来了,来了,脑袋露出来啦!”
一般来说,胎儿的脑袋就是身体最大的部分,顺产的话,脑袋只要出来,那么就不用再担心。
这剩下的事儿,三奶奶驾轻就熟,很快,一声略带着沙哑的婴儿啼哭,在屋子里回响。
哇!
这是婴儿在大声宣布:这世界,我来啦!
所有人都心里一松,高文学更是靠着墙壁,瘫软下去。
但是他很快就又噌的一下蹦起来,直接向着幔帐围拢的炕上冲去,嘴里大呼小叫:“金凤,金凤!”
对于这种没有经验的毛脚女婿,那些婶子大娘也都露出善意的微笑。
然后,她们的目光又向窗外望去,却发现,只有明亮的窗玻璃,以及外面黑黝黝的夜色。
刚才那只狐狸,已经消失不见。
这些妇女同志们相互望望,都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好端端的,狐狸来敲窗户干啥?
以至于后来,夹皮沟就慢慢开始有了一个传说,内容还挺玄乎。
故事很长也很曲折,但是核心内容就四个字:狐仙送子。
等到三奶奶给婴儿剪了脐带,又洗浴完毕,包裹好之后,再给刘金凤处理一番,就宣布母子平安。
没错,刘金凤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根据三奶奶的经验,小婴儿只怕将近八斤。
大伙纷纷向林芝道喜,然后都乐呵呵地告辞。
走到大门外,三奶奶回头望望,嘴里嘟囔一声:“这老刘家,不得了啊,有仙家保着呢。”
刘青山倒是见怪不怪,估计是火狐狸又馋酒了,碰巧赶上。
他也过去瞧了一眼,大姐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大姐夫正拿着毛巾,帮她擦拭额头。
嘴里不时发出轻轻的几声嘿嘿,一个初为人父的家伙,傻点也正常。
大姐身侧,躺着个小家伙,也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新生婴儿,还没长开,所以看上去有点丑。
脸上一层黑乎乎的胎毛,皮肤也发红,还有不少褶子,看起来像个小老头儿。
刘青山刚要悄然离开,把这个温馨的时刻留给一家三口,却发现身边多出两个小脑瓜。
是老四和老五,蹑手蹑脚地踮着脚尖,抻着脖子,向炕上的婴儿张望。
“这是小宝宝,怎么像个小猴子?”
小老四实在忍不住了,轻声表达自己的看法。
山杏眨眨大眼睛,眼睛里也带着笑意,估计她也是这么想的。
刘青山拍拍她们俩的小脑瓜,然后撩开幔帐走出去,
老四嘴里还问呢:“哥,你让我再看看,看看小宝宝后面有没有尾巴?”
她心里肯定是严重怀疑的,刘青山也有点哭笑不得:“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啊?
小老四一脸惊讶,然后晃晃小脑瓜:“我才不信呢,我问老姐去。”
杨红缨正在外屋地忙活呢,她不怎么会做饭,但是熬小米粥煮鸡蛋还是会的。
月子饭,也就是这些了,反正家里就不缺鸡蛋,直接煮了十几个。
刘青山他们出来的时候,杨红缨正用笊篱往外捞鸡蛋呢。
咕噜噜,刘青山的肚皮也很不争气地叫起来,看看手腕上的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忙得晚饭还没吃呢。
正好,都跟着蹭一顿月子饭吧。
高文学先给刘金凤盛了一大碗小米粥,又剥了好些个鸡蛋。
剩下的人,也都是一碗粥一枚鸡蛋。
刘青山忽然想起来,从柜子里取出两包红糖,叫大姐夫先给大姐舀了两勺,然后又习惯性地问别人:“加红糖不?”
偏偏他还是瞧着杨红缨说的,结果被狠狠瞪了一眼。
刘青山这才反应过来,嘿嘿讪笑两声,又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那就等以后老姐你坐月子的时候再放。”
“三凤,看我不把你耳朵拧下来!”
杨红缨终于忍无可忍,追着刘青山满地跑,老四老五还分别加油:
“老姐快跑!”
“大哥快跑!”
林芝只是微笑着看着孩子们打闹,心里比吃了糖还甜。
哇……
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仿佛一下子给大伙施加了定身法,全都一动不动。
嘘——
刘青山竖起手指,轻轻嘘了一声,然后就施施然坐回饭桌吃饭。
瞧着老姐只能向他干瞪眼,刘青山心里美滋滋:还是俺这个大外甥好,这么大点,就知道心疼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