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是动了真情。
陆家与傅家是一回事,陆婉容若真对自己动情,必然越拖伤害越大。
傅渊如此决绝的做派,是希望她能在现在就断了念头。
傅渊坐在书案后苦笑,他这般冷硬如铁石的个性,竟也会招来如此桃花吗?
门外小厮提着装药膳的食盒出去,正好与傅宁错身而过。
傅宁是约好了时辰来见傅渊的。
傅宁问小厮道:“这是什么?闻着好香……”
他因时常来这里向傅渊报备傅溶的功课,傅渊这里的人也多数都认识他,加上他待他们客气有礼,下人们待傅宁也渐渐亲密起来。
小厮苦笑:“二房里送来的药膳,郎君不肯吃,让立刻送回去。”
傅宁的眸光在食盒上掠过,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
“三郎可让你带话过去?”
小厮摇摇头,“未曾。”
傅宁笑了笑,“快去吧。”
说罢自己抬腿挪步进去找傅渊。
傅渊昨夜里因想的事情多,一早神情也显得有些疲惫,正撑着额头在桌案上闭目养神。
傅宁的脚步很轻,见傅渊没抬头,就主动给他轻轻倒了杯茶。
傅渊张开眼睛,蹙了蹙眉道:“你何须做这些事?”
傅宁微笑:“三郎院子里伺候的人少,热茶都续不上,不过举手之劳。”
傅渊神色还是不豫:“你的手是提笔写字的,做这些,不妥。”
傅宁却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挣功名之日尚且无有指望,何必此时计较这些?在家中时,便是下田,也是做得的。”
傅渊默了默,只问他:“八月秋闱,不可懈怠,爹爹提拔你,并不只为六哥儿功课,往后傅家用人,你也可使上一份力。”
傅宁听他这“傅家用人”一语,耳朵里便“嗡”地一声响。
看来这几日是有大事。
难怪傅渊如此神色。
他面上表情不变,只说:“宁,愿为傅家鞠躬,功名于宁乃是浮云,若得为三郎日后一幕僚,已无憾矣!”
傅渊紧紧盯着他,眸光锐利,只缓缓道:“这话就不必了。”
仿佛轻带了几分不满。
傅宁一愣,惊觉自己是太急迫了。
傅渊这个人,试探起来是极不容易的,胡先生早就和他说过,他这一时心急竟忘了!
傅宁微微赧然道:“是我妄言了。”
功名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尤其是他这般年纪的少年人,当是最看重,拼命也要争取的东西。
何况他连乡试都还没过,却敢说甘为傅渊身边一幕僚这样的话。
傅渊撇开视线。
他究竟是对自己太过敬仰一时失言,还是另有隐情?
傅渊是个极小心的人,有一点不寻常也会放在心头细想。
这个傅宁一直安分,于敦促傅溶学业一事上也尽心尽力,人又确实有几分才华,他与爹爹内心里还是欣赏他的。
可就是如刚刚那般的情状,让傅渊觉得太过异常。
傅宁总有他说不上来的几分奇怪。
傅渊淡淡地颔首,不动声色,只例行问了他一些傅溶学业上的事,又亲手布置了一些题目,才命傅宁退下。
傅宁出了院门一吹凉风便清醒过来了。
傅渊与自己还未亲近到那般地步,他适才的表现确实略为不妥。
他暗下决心,接下来一段日子,还是要静观其变,再不能像今日这样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