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伟力挡不住,也藏不了。
江鸟和芥末汤很快发现了对方的变化。
他们眼角起了皱纹,皮肤失去光泽,满头黑发染上灰白,彼此熟悉的面孔也变得陌生起来。
昨日中年人的成熟跨越二十年光阴,在今天都变成了暮色与老态。
顾池也没能逃脱,飞逝的时光仿佛一把无形刻刀,在他脸庞上雕出一道道岁痕。
铃猫看着原本帅气的男人像正在凋谢枯萎的花一样一点点苍老下去,眼里涌现出慌乱和惊恐,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不再光滑的触感让她一下红了眼眶,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欢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沉默。
他们顶着钟楼的力量熬了一个通宵,精神早已脆弱不堪,本以为已经度过难关,转眼却发现自己老了二十岁,这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直接将他们抛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一刻,屋内的空气好似沼泽般黏稠,让人喘不过气。
“该死!”
江鸟情绪有些失控,大骂道:“我们明明已经熬到了天亮,为什么时间还是会飞跃?”
时间总在睡觉时偷偷溜走,不睡觉它就光明正大地走,反正他们也对此无能为力,是这个意思吗?
芥末汤失神地望着窗外,街道楼房此时已看不见轮廓,整座城市好像都连成了一片,变成了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他喃喃道:“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铃猫眼眶通红,无助地看着顾池。
就像芥末汤说的,他们快死了,压在肩头的不只是希望过后的绝望,还有即将来临的死亡。
过了今天,他们就会和这座城市一起,彻彻底底的被大雪和风霜埋葬。
事情似乎正在朝着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他们曾不惧死亡的心也产生了动摇。
冰冷的环境,残酷的时间,失败的打击,快要消耗殆尽的精神……
一切的一切都在影响他们的意志。
直到顾池突然开口。
“谁告诉你我们会死了?”
芥末汤怔了怔,低下头,小声道:“可是,我们不是失败了吗?”
“失败不等于死亡,换一种方法就是。”顾池眯着眼睛道,“既然站在这里阻止不了时间,那就把操控时间的钟楼给拆了。”
通过两天的观察,顾池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的时间全由钟楼控制。
蓝色表盘一圈代表一年,黄色表盘一圈代表一天。
白天的时候,两个表盘都只是正常转动,过了晚上十二点才会加速。
“困不困?”顾池走过来问,“还撑得住吗?”
“撑得住。”芥末汤低下头,躲避顾池的目光。
这些天相处下来,大家互相之间都有了一定了解,他是不爱说话,没什么存在感,但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认知。
在芥末汤心里,顾池是个很厉害的人,总是能一眼洞穿别人的想法,所以他本能的有点害怕与这个男人对视。
“你以为你不看我,我就猜不到你心里在想什么了?”顾池道。
芥末汤:“……”
“不用担心,我们会帮你的。”顾池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右边。
地下室入口,江鸟正好抱着两把枪上来,背上也背了两把,身后还拖着一块木板。
“这是……?”芥末汤没明白。
江鸟咧嘴一笑:“顾大哥让我给你做个板车,等你走不动了,我们三拖一。”
三拖一?
芥末汤嘴唇颤了颤,他真的……
“其实你们不用这样……”
“用不用不是伱说了算。”
顾池打断道:“行了,现在没时间给你哭,你清点一下还有多少醒神草,我们今晚可能还要熬夜。”
说完,顾池便不再管芥末汤,留芥末汤自己一个人整理情绪。
他走到一边检查枪械。
一旁敲钉子的江鸟看他动作熟练,忍不住问了一句:“顾大哥你也是特工?”
顾池“嗯”了一声:“有几个梦里是。”
江鸟:“……”
有几个梦里是?
什么意思?
顾池没解释,江鸟也不多问,继续干自己的活。
对于顾池这种时而冷酷时而温柔的作风,他这几天早习惯了,铃猫对此应该也有深有体会。
这是个多变的男人。
板车很快做好。
让一个搞机械的干这种活,纯粹是大材小用。
楼上的铃猫正好下来,换江鸟去健身房。
之后是顾池。
上楼之前他问了芥末汤一句:“点完了没,醒神草够吗?”
芥末汤:“够,刚好合适。”
八点,芥末汤去了健身房,下来后继续熬汤。
八点五十,醒神汤制作完成,芥末汤把它装进三个保温瓶。
九点,众人换上棉袄,全副武装。
“东西都带好了吗?”
“带好了!”
“那行,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