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骨都侯奉命驻扎在窳浑城东面的山坡上。
他的手下有五六千人,都是部族里的青壮,他效忠于大单于,却被派来监视日逐王,还要受日逐王的约束。夹在两个大人物中间让他十分难受,每日如履薄冰,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
郁闷时他便借酒消愁,因为日日郁闷,因此便日日饮酒,等到时间久了,饮酒竟成了习惯,郁闷时也喝,高兴时也喝。
自从入塞以来,右骨都侯酒喝得越发厉害了,只有喝得酩酊大醉,他才能在酣睡中得到片刻的安宁。
这天,他刚喝上几杯,一个人进了大帐,这是他身边的亲信,向来与塞内有些联系。
这个亲信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骨都侯,陈方派人来联络,说是汉朝皇帝的意思,只要战时您袖手旁观,不帮着日逐王,他就可以放咱们回家。皇帝说了,大单于与皇帝相隔遥远,没什么瓜葛,而日逐王是他的邻居,邻居之间总会有矛盾。他的敌人是日逐王,而不是大单于。”
右骨都侯道:“日逐王要是败了,我能有什么好处?大单于说不定会把罪责推到我的身上。”
那人瞄了右骨都侯一眼,说道:“陈都尉说了,这次汉军有十万大军,占据了各个隘口,我们肯定不是对手,骨都侯若是怕回大单于那里不好交待,也可以干脆降了大汉,汉朝皇帝答应封您为归义侯。”
“归义侯?唉,哪里也不如自己的家啊!”他叹着气,喝了口酒,说道:“你回复他吧,就按他说的办,我两不相帮,让他切莫食言!”
右骨都侯又一个人喝了会闷酒,左骨都侯又来了。
两个人同为单于的近臣,从前在单于庭的时候,多少有些争宠,自从一道流放到八部匈奴,反倒是亲近了许多。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来,我陪老兄喝几杯!”
两个人推杯换盏,喝得酒酣耳热之际,左骨都侯终于说明了来意:“汉军势大,不可战胜;高阙塞和鸡鹿塞坚固,无法通行。老兄,你真的要跟着日逐王困死在这儿吗?我要带兵向南去,掠临戎城,再绕到北地,从那儿出塞,投奔大单于。虽然路是远了点,不过没有这么多汉军,应该可以回去。兄弟,你要不要和我一道走?”
右骨都侯道:“我再想想。”
“还有什么可想的?比那个家伙,会把你推到最前线,和汉军死拼的!难道你真的要为大单于讨厌的日逐王卖命吗?”
“我再想想。”右骨都侯还是这句话。
左骨都侯有点不高兴,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右骨都侯越想越是烦恼,越是烦恼就越喝得多,直喝到酩酊大醉,才呼呼睡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日逐王下令向东进军,右骨都侯率部与大军同行。而左骨都侯声称因为攻击鸡鹿塞损失过大,需要暂时休整,留在了窳浑附近。
正好日逐王担心遭到窳浑和鸡鹿塞的背后袭击,便将防守两地的任务交给了左骨都侯。
右骨都侯知道等大军走后,左骨都侯便会率军南下,攻打临戎,绕路北地郡回去。
他几次想,干脆和左骨都侯一道南下,不过是多走些路,出塞应该没什么问题。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走,还没等他拿定主意,便失去了机会,日逐王命令他为前锋,为大军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