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世四年三月,洛阳城的官员们全都喜气洋洋,一见面便互相道贺,恭贺对方升迁。
原来皇帝陛下发下诏书,以镇守洛阳、拱卫关中,有功于大汉为由,加封扶沟侯朱鲔两千户,并赐予其太傅之衔。
而洛阳城的官员更是个个升迁,人人有赏。一时间,全城官员都鸡犬升天,沉浸于喜乐之中。
朱鲔很高兴,虽然他早已是万户侯,但是谁会嫌自己的封地多呢?而且皇帝特地加恩,这表示对他信任有加,自己可以在洛阳安心地做土皇帝了。
吃饭时他难得地喝了两杯,一向严肃的脸上也带了些笑意,正兴致盎然之际,他的长史宋谈求见。
“让他进来,正好陪我喝两杯。”朱鲔乐呵呵地说道。
宋谈进来见礼,却没有向朱鲔道贺,而是面容严肃地道:“大司马,下吏本该贺大司马加封之喜,但仔细一想,无功受赏,非可贺之事,望大司马也勿以此为乐事。”
朱鲔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宋谈,这不是无功受赏,新安之围,乃是洛阳兵马所解,要不是咱们洛阳军马火烧孟津渡,新安早就非陛下所有,濮阳将军芳丹不知还有没有命在?若没有我孤悬关外,顶着刘秀的兵锋,陛下能安然在朝中安坐?何况我军夺取偃师,此乃拓土之功,焉能不赏?”
“大司马,陛下赏不逾月,解新安之围,陛下早就赏过了,略地偃师,陛下也已封赏。怎么又会重新加赏?况大将军屯重兵二十万于洛阳,每日靡费钱粮巨万,皆赖朝中供给,数年时间,不过为朝廷得一偃师,不加罪已是陛下宽仁,何赏之有?”
朱鲔的脸色变了,他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说道:“宋谈,你今日来此,就是要告诉我,陛下不该赏我吗?”
宋谈道:“大司马以国士待我,我亦以国士报大司马,今日下吏特来救大司马于危难之中!”
“危言耸听!”朱鲔竟然气乐了,“那你说,你要如何救我?”
“大司马并非陛下嫡系,大司马与陛下之亲疏,比之樊崇、徐宣等人如何?”
朱鲔懒得理他,宋谈只好自己接下去:“自然是不如樊徐亲近。樊崇虽贵为太师、万户侯,然不在朝为官,只在家安享富贵,徐宣才兼文武,却只能为一区区太守。当年他二人手下军马数十万,又有拥立之功,在青州军中一呼百应。可一旦陛下践位,即夺其兵权,自行执掌,对二人不再重用。大司马常年在外领兵,独霸一方,陛下焉能安心?如今朝中太师、太傅、太保之衔,除杨音等廖廖几人之外,皆为闲散之人,不在朝中任职。陛下加封大司马为太傅,意图不是很明显吗?”
“你是说,陛下封我一个太傅,便是要我隐退的意思?”
“大司马,陛下即便要加封大司马,亦不必向全洛阳官员市恩,将他们一个个全都加封吧?陛下的意思,难道不是要洛阳诸人清楚,他们都是陛下的臣子,而不是大司马的臣子,陛下可以封赏他们,自然也可以惩处他们。如今洛阳诸将,人人皆欲为陛下效力,而想为大司马尽忠者寥寥无几。”
朱鲔冷哼一声,“他们可都是我的旧部,有的人从绿林山时便追随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