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思是说桓谭这人治学只学大义,不喜欢抠字眼,自已不抠也还罢了,他还总笑话人家郑兴学得太死。他喜欢民间音乐歌舞,不好儒生认可的雅乐,两个人学的虽然都是古经,但喜好相差太大,见面还是吵架。
皇帝心道,看来这桓谭是个不修边幅的艺术家,这个倒是有趣,他这做派,与端正守礼的郑兴肯定是格格不入,怪不得有矛盾。
现在可倒好,千挑万选出来的两个人,一个说要和韩歆吵架,一个说要和桓谭吵架,谁都不爱接这活,那这个接待工作到底由谁来干?
皇帝看了一眼随驾的礼部侍郎杜陵,杜陵忙站出来说道:“其余诸君,论学问及口才,亦有合适之人,但论起品秩,以郑谷二公最为合适,请陛下圣裁。”
杜陵也不愿再折腾了,好不容易挑出这两个,俩人谁都不接,皮球又要踢回给他。皇帝不知道,他杜陵还不知道吗?他们说的什么什么不合,不能说没有,但也难免夸大了些,人家是客人,你做主人,就接待这么几天,就不能忍住不吵架吗?
因此杜陵干脆说,就他俩最合适了,没别人,皇帝您干脆直接拍板,二选一,别再折磨礼部了。
众臣的目光都落到皇帝刘钰身上,唯有郑兴和谷恭二人不敢抬头,唯恐一个眼神对上,激发出火花,惹火烧身。
皇帝问道:“正使韩歆是什么品秩?”
杜陵答道:“回陛下,韩歆乃是千石尚书,爵位列侯。”
郑兴心里一哆嗦,他无论是品秩和爵位都与之相配,看来是跑不掉了。
皇帝道:“邯郸伪朝高官如云,万石三公、两千石之官比比皆是,怎么差了个千石使者来,是故意看轻我大汉吗?”
杜陵道:“陛下,韩歆因随邓禹西进兵败,被贬了官,但尚书之职,品秩虽不高,却是内朝官员,能为建武帝参谋政事。”
就是说,刘秀虽然烦韩歆说话太直,但对他的能力还是认可的,以他为重要参谋,论起品秩,韩歆虽然不高,但是地位却很重要。
皇帝向左右看了看,说道:“那朕就也选一个千石官吏,对等接待。”
他的眼光向下一扫,所有千石官员都低下头去。
皇帝的眼光扫了一圈,忽然转了回来,向着旁边侍立的班登说道:“你去!”
班登吓了一跳,“陛下,臣。。。臣不识字啊?”
“不是认了几百个字了吗?学问不小了。”
杜陵却说道:“陛下,班中郎学问虽。。。好,不过他的品秩不够,韩歆是千石,班郎中是六百石。”
皇帝好似恍然大悟一般,说道:“从现在起,以班登为千石车郎将!这回匹配了。。。哦对了,韩歆是列侯,班登没有爵位,还是不配,班登,从今天起,你就是关内侯了,虽然比列侯差点,不过邯郸朝廷乃是伪朝,我朝官员自然比之高出一等。”
下面大臣都惊呆了,这个晋升速度,一下子从六百石到千石,凭空便成了关内侯,这该是立了大功啊,可是他做了什么,不过是以他为接待使臣而已。
已经有几个人暗暗地扼腕叹息,早知道这样,拼了命也得抢这个差使,那咱不也成了关内侯了吗?
班登此时不是高兴,而是吓着了,他站在那儿连话都说出不来了,他,一个小放牛娃,从小拖着鼻涕,跟在同是放牛娃的刘盆子后面乱跑,现在成了千石高官,关内侯?他才十七岁,鼻涕才刚刚干净,只勉强认了几百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