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丙叫道:“若是左右两翼精兵能冲散敌军,羽林军还有获胜的机会,如今两翼一齐受阻,难道还指望这些孩子与敌军近战吗?唉,这下可是彻底没指望了。”
他拨转了马头,已准备退出战场,一些豪强也转身准备撤退,可是更多的人却惦记着自家在羽林军中的子弟不肯离开,这种坚持未免带了些绝望的气息,因为目前看来,战况对已方十分不利。
申经还执着地伸长脖子观看,他的脸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嘴里嘟囔着:“羽林军顶住,顶住!我申家的独苗绝不能丢下。”
忽然他拔出了刀,叫道:“我要和我儿在一起,向皇帝陛下请战,与大汉共存亡!”带着家兵向皇帝所在的小山冲去。
毛丙也已纵马跑开,与申经的方向却正好相反,两人一个向前,一个向后,阵线分明。
这时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动了,中军动了!”
听了他的呼喊,毛丙勒马转过身来,向战场上又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眼睛。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脸上全是不可思议,结结巴巴地道:“中,中军真的在前进。”
申经也停住了马,抬头看着战场上的情况,忽然激动得热泪盈眶,“我军,我军前进了!”
中军将士结着紧密的队形,手持长长的夷矛和戈戟,尖刃一致向前,像一堵长着刺的移动墙壁,一步步地向前推进。从远处看过去,对面的更始军好似不断融化的冰,阵线一点一点地向后退缩。
那些半大的少年,他们并没有冲锋,没有奔跑,而是一步步坚实地向前踏出,每踏出一步,矛尖上便增加一滴敌军的鲜血。
他们互相呼喊着,保持着密集的队形,即便有人面前突然出现了短暂的无人空档,他也不会脱离左右袍泽,独自冲进去,而压着步子,与大军保持相同的步调。
前排士兵基本都是经过石里坞之战的“老兵”,在整个羽林军中纪律性最强,战斗力最强。连续的胜利使他们信心十足,胆量也比平时大了许多,长长的夷矛挺在身前,带给他们充分的安全感。
有老兵压着阵,后面的新兵也壮起了胆子,按照训练时的要求,保持着严整的队形,在老兵身后亦步亦趋,一旦前面的士兵有了伤亡,后排士兵便立即补上位置,填补前排阵线的缺口。
中军前进的速度虽然不快,却坚实而持续,以致于整个队伍慢慢地突入了敌军大队,两翼也与敌军有了接触,倒好像要被敌军包围似的。
好在二曲的后备军及时补上了位置,左右两翼各有半个曲的将士,持着长兵器一齐向前推进,他们将两翼敌军向后逼去,把中军的侧翼牢牢地保护起来。
整个羽林军的队形呈现一个中间凸出的弧形,整体向前平推,队形相当完整,人数更多的更始大军竟似有些吃力,阵线一点点地在后退。
并不是说更始士兵在后退,在两军接战时,前面的士兵被后面的士兵推着,基本无法后退,整个阵线后退,意味着前排士兵的伤亡,一片一片地倒下,而后面的士兵依旧在向前涌。
不断前涌的士卒如果能阻住羽林军的前进势头,依旧有机会取得战场上的主动,就像左右两翼,利用人数的优势阻住对方的进攻,站稳脚跟。但是由于其预备兵力早早投入到两翼,中军就显得相对薄弱起来。
对方将领把小皇帝的中军视为最薄弱的一环,而把重心放在了两翼,这一点在中军开始前进时就被证明是个巨大的错误,少年们虽然体力没有两营将士强壮,但是纪律性却远远超出,与卫士营泰山营将士的单打独斗不同,龙骧营强调的是集体,是严密的阵形,整个队伍紧紧攥成一个大拳头向前捶击,这给了更始军巨大的压力,虽然他们人数更多,但是阵形远没有那么紧密,在两军的接触面上竟成了人数较少的那一方。
战斗陷入了胶着,这种时候要看两军的韧劲,看谁能咬牙挺住。
眼下看来,羽林军占据了优势,更始军处于不利,但是人数的优势使他们可以承受前排士兵的伤亡,待到羽林军势头受阻,他们仍有机会反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