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可怜的罗斯上神学科就打瞌睡,一个字也记不住,也从来不去记。考试全靠瞎编,也懒得去抄,就那么靠命答题,居然也一次没挂过,甚至在毕业前一年被牧师公开表扬,可能天生就要干大事的,运气总是不错的。。
而在祈祷上,他演的也真可谓是惟妙惟肖,绝对不会像快渴死的鱼那样,简简单单动动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就妄图糊弄过去(牧师又不是瞎子)。
经过多年和虔诚的父母的斗争,他已经练就了在祈祷时,和牧师的口型完全同步的能耐。那种令人惊叹的反应能力,无论是战场上还是在这种方面偷奸耍滑,都足以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聪明的罗斯不会去花心思去背诵《神言》。哪怕很有可能,就仅仅是浪费几天下午的时光。
在14岁之前,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的家庭教师是一名坚定的伊壁鸠鲁(唯物主义哲学家)学者,罗斯在接触到了那些完全叛经离道的思想后,就深深不可自拔。
唯物世界的大门向他敞开了,那些古老的书页告诉他,世界可以是水,可以是土,可以是风,唯独不会是神捏泥巴和出来的。或许人无法探求世界的本源,但不应该推给神。
所以,人们生来不是为了供奉神,也不是为了赎罪,而是为了社会的秩序——那是一种责任感,而非义务。每个人都要履行他的义务,这个社会才能运转起来。不论是谁,哪怕是国王,没有承担这种义务,那么他就不配继续享有他的权力。
那个时候,被《神言》折磨的半死不活的罗斯,虽然看不懂,但却深深记住了。
尤其在来到提哈之后,他在城墙上喝了那么多的西北风,脸颊从开始粉嘟嘟的,像小少爷一样漂漂亮亮,到后来胡子拉碴,满面风霜,不修边幅,轮廓像是拙劣画家随性粗糙的简笔画。
原来文雅的问候语,变成了动辄问候人爹娘的粗口。只剩下那双始终忧愁、深思着的眼睛,依旧明亮如故。
三个月,不知不觉看到了那么多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干了该干的、也干了不该干的,也曾亲手拿剑割开诺德人的喉咙,知道野蛮的北方人也一样会流血会死,还有了一支漂漂亮亮的轻骑士骑士团,知道自己即便如此也同样无可奈何。
罗斯从来没有觉得,那些牧师为被诺德人砍掉肢体的士兵,做最后的祈祷,真的是在帮助他们——那甚至耽搁了止血的时间。还有用鞭挞来为生病的士兵驱逐罪孽的行径,更是让罗斯不忍直视。
现在,罗斯被禁止出城。而事实上,也没有冒险出城的必要了。士兵们默默打理着自己的武器,偶尔抬起头来看看望不到首尾的诺德人营地,他们还在坚守着,大多数人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体面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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