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自己掌心中那毫无温度的血迹,心口一酸,突然就涌起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疲倦。仿佛这些年來,他苦心孤诣追求的一切,现下看來显得那般沒有价值,毫无眷恋可言。当然也不过只是一瞬而已,更多的时候,苏崇还是清醒异常的。
只是可惜,他哪來的什么百年?
要怪便怪他错生在了帝王之家吧!
想起白姌微曾经明媚灿烂得堪比国花的倾城笑颜,她初见他时,还那样胆大,床笫之欢时又是那样羞涩,昔时记忆涌上心头,苏崇错愕了一刹那,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怀中已经毫无生的气息的女子,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儿,仿佛心底深藏的某一根弦一下便被强行拨断,那断掉的弦狠狠地击打在胸口,刺出了一个微小的伤口,汩汩地流出鲜艳的血水來,涩涩地疼痛着。
随后他把她好好地放在床上,为她掖上被褥,对她温柔呵护,大抵也只有在她死去了之后,她才沒有了尖刺,他才可以好好待她了。
他在她耳侧说:“对不起!”
随后,苏崇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冷静地宣了侍婢进來。
进來的女子正是雪沅,她匆忙进來,斜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白姌微,也不知究竟如何,但听那苏崇说道:“去对外放话,青州白正风之女妄图谋害孤王,未遂,自刎!”
“啊!”雪沅惊叫,这才细细看了看床榻上的女子,她的面色是异于活人的白,那是生命气息流逝的象征。她诺诺地答了一声好,她又问道:“王……王上!白姑娘的身后事……”
“呵呵,还需要什么身后事!”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了下道,“明日城门暴尸吧!”
雪沅一惊,也不敢多问,只得点点头。她此时已然是诧异地说不出话儿來了,王上是喜欢白姌微的,可他那么喜欢她又如何,她到头來还是落得个死了都不得安宁的结局。她忽然有些后怕,那自己呢,说起來也算是王上的女人了,将來会好么?
王上如此狠心,兴许她的下场会比这倾国倾城的白姌微还要苦上千倍,想到这儿,她忽然有些毛骨悚然。
苏崇看她一直站着不动,咳了一下,随后摆摆手,示意她退下便可。雪沅一瞧,即刻逃窜一般出去。
他站在床头看了她一眼,哀婉了一些时间,他道:“你不会怪我的是不是,我知道,你那般聪明,定然是明白的。”
她生前说的那最后一句话是,青州白姌微几个字,已经是害苦了她了。阿姌到底也是将门之后,白正风虽已为黄土,却是一门忠烈,阿姌虽未说起过,然他想,她心里一定是不愿为父兄丢脸的,所以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还她一个清白的名声了。
他转过身,缓缓走出了她的小房,绕过了地上散落的每一颗珠子,今日他走路尤其仔细,也比往常要慢的多的多。推开门,一阵冰冷的风吹进來,吹到了骨子里,今夜青州的风特别冰凉,只如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