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拱手退出时,房里有着明显重重呼气的声音,案后魁梧的身影搓了一下脸,按着桌面起身,负手走到了窗棂前。
“雍王啊......”
屠是非望着窗外的庭院,叹了一口气,将近两年,从只是虚职的尚书令坐到了雍王,这天下还有谁升官有他快。
‘当初真是看走了眼,好在我也能及时弥补。’
当初刑部总捕三人,王飞英也在府衙当差,做到了参军录事;而最后一人,杨怀雄脱离了刑部,靠着耿青踏入军伍,半年前传回的消息,已经是一军军使了,大抵是三人里混的最好,与耿青关系最好。
‘当真看走了眼。’
屠是非又重复了一声,往日的思绪让他微微出神,稍许,他放下手中公务,只带了几个心腹,骑马出了刺史府,一路穿行过长街来到大理寺牢狱,递去令牌核实了身份,独自一人进了大牢之中,走过潮湿昏暗的甬道,墙壁火把延伸的深处,有着单独的牢房,这里大多都是跟朝堂有关,而没判决的重犯。
哐当的锁链落去地上,屠是非推开沉重的牢门,阳光正从上方的小窗照进昏暗,斜斜的光束背后,墙角靠坐着蓬头垢面的身影,听到开门声,他动了动,像是偏过头来。
“有半年没来了,今日判司忽然过来......可是判决下来了?”
身影声音沙哑,从知道梁代唐后,整个人变得死气沉沉,“终于可以解脱了,何时动手?”
屠是非抿着嘴唇抬手让牢头离开,他沉默走进去,将牢门关上,解下佩刀靠去墙脚,顺势坐到了旁边,从袖里掏出红巾头塞的小酒瓶递过去。
“来的时候,路上买的,尝尝。”
那身影也不客气,拔出红巾包裹的木塞,仰头就是一大口,片刻,意犹未尽的擦了擦胡须上的酒渍。
“爽,最后一顿能喝上这般好的酒水,倒是不错。”
“怀眠兄。”
“什么?”
“你要出去了。”
擦嘴的身影停下动作,蓬乱的发丝下,秦怀眠张合满嘴胡须,双目微愣的看去一旁的屠是非。
房里安静了一阵,屠是非笑了笑,向后靠着墙壁,望着小窗照射下来的那束光尘。
“雍王要回长安,你也快自由了。”
“雍王?”
屠是非点点头,笑容更盛。
“对,雍王,就是你好兄弟耿青。这半年......发生了很多事,朱温死了,当初的尚书令也已经成了雍王、陕虢节度使,这片地上权利极大,他想要放谁,想要谁死,都是一句话的事了。”
秦怀眠愣了许久。
“他成功,他的路走通了......走通了.......呵呵呵.......”
不知想着什么,呵呵轻笑出来,一旁的屠是非也跟着发笑,旋即,笑声响亮,震彻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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