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靠这样伎俩,能抵达幽州?”
耶律欲稳也是跟随耶律阿保机起家的将领之一,战阵经验颇为老道,对方后撤、再战、再后撤,仍被他察觉出了引诱设伏的预谋。
到的第四日,再次对阵的契丹军阵出奇的战败后撤,甚至出现成建制的后缩,李嗣源依旧面无表情的骑在他那匹战马上,平静的观望杀红眼的沙陀兵紧跟在后追袭。
与此同时,后撤的契丹中阵,阵列沉稳,后撤有序,耶律欲稳不停的索要斥候带回的情报,判断追袭的沙陀兵数量、配合,以及对方军阵的变化。
之后,在这天下午,后撤的契丹军队陡然停下,一扫之前溃败的痕迹,如同引诱猎物上当的猎手涌向追击而来的沙陀人,战场陡然变化,散发些许不详的气息。
果然,重新交战不到半柱香,大方岭延伸的两侧支脉山林,杀出无数契丹士兵身影,朝战场中心的沙陀人横扫而去,将仓惶结阵的沙陀人杀的四散溃逃,随后又被赶来增援的阎宝麾下五千兵卒挡下。
忽然的士气打压,近四万契丹兵马再次占据上风,形成合围之势。
“动手——”耶律欲稳摊开的掌心握成了拳头。
同时,他无法看见的远方,沙陀大纛下,李嗣源有着同样的动作,握紧的拳头狠狠砸下来,“传令!动手——”
号角声吹响。
溃败的潮水间,五千精锐沙陀兵被阎宝领着逆流而上,迎上三面合围而来的契丹军阵的刹那,大方岭西面山丘,一支数量万人的步卒、马队混杂的队伍,蔓延出了山林。
“建功立业就在此时!诸同袍,驱赶契丹——”那是李存审的声音。
他拔出兵器,纵马飞奔,后方的骑兵上马,步卒结阵,顶着盾牌掩护枪阵、弓手迅速绕过合围的契丹军队,托起漫天烟尘,直插契丹中军。
灿烂的阳光下,响箭、号角不停响彻天空,疯狂传讯,游荡厮杀的契丹骑兵被纠缠着难以挣脱,返回侧翼回援。
然而,在他们冲锋的时间里,耶律欲稳同样平稳的坐在马背上,不时抬头看去天色。
“该来了!”
他呢喃的一句时,后方相隔一座山的距离,之前萧痕笃溃败的兵马已被重整,正以最快的速度杀进战场。
然而,约定的时间里,耶律欲稳并没有收到关于这支兵马前来增援的消息,李嗣源有些错愕的看着沉着的契丹军队,还以为对方有所依仗,接战的功夫,连下几道命令,巩固自身中军左右两翼,以免遭到忽然的袭击。
厮杀的战团持续半个时辰,并未看到对方所谓的援兵,一时间,李嗣源心里都生起了疑窦。
‘这契丹将领,莫非想诈我’
“传令,破釜沉舟,直取中军!”做出这样的决定,李嗣源也在赌,赌对方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援兵。
事实上,耶律欲稳确实够稳,只是预期的增援并没有赶来。
“怎么回事?重组的兵马,走到哪里?为何还未过来?!”
一连几个问题,就连斥候根本无法回答,待到对面沙陀人吹响了号角,他眸子里才露出些许惊慌,原本厮杀的锋线上,沙陀兵隐隐有突破前军的迹象。而西面侧翼的沙陀人,也在不停拉近距离,一旦让对方接触到了中军位置,这场战事的输赢,基本已经确定了。
忽如其来的变故令耶律欲稳措手不及,他看着渐渐逼近的沙陀人,瞪红了眼睛,猛抽了一记鞭子,拨马就走,怒吼:“后撤!”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按照计划赶来的三万契丹部落兵,诡异的在另一座山下,与忽然出现的一支兵马对峙起来。
这本就是被杀破胆了的军队,被耶律欲稳一路收拢,扣押在军中整顿,心里早就有些不服气,他们属于各个部落的兵马,被一人所占据,没有当场暴乱,已算是纪律严明了。
眼下,看着突然出现的汉人兵马,依旧保持信心,一方面,之前被击溃,乃是措不及防下,若正面对阵,还是有杀敌的血性。另一方面,入汉地之后,除了幽州的周德威,他们还没有碰上一支像样的汉人兵马,觉得真要打起来,己方未必会输的。
然后,这支三万部落兵,在耶律欲稳派出接管的将校指挥下直扑上去,下一刻,三万人,五个军阵,一个接着一个崩溃四散。
冲来的汉人兵马直接杀穿这支契丹兵马各个阵列,几乎遭到单方面的屠杀。
“不用理会这些契丹部落兵,咱们要打也该是耶律阿保机的皮室军!”
“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增援幽州——”
王彦章捏着一叠送来的讯息,随后一把洒去天空,“俘虏一个契丹皇帝回去!”
风吹着盔缨在风里微微摇曳。